第98章 四百八十寺(四)_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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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四百八十寺(四)(1 / 2)

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言卿再次告訴自己,色字頭上一把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要慢慢來。目的達成後,言卿也不再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了,暫時把自己腦子裡那些彎彎繞繞拋諸腦後,全心全意陷入調查之中。

他們跟著白子謙和七公公到了城主府的禁地,這裡也是山洞的最深處。光到這裡暗了下來,視野受礙,四周是一片漆黑。

言卿往前走,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等光線逐漸明晰,看清眼前的畫麵時,言卿愣了愣。發現從山洞最深處走出去,居然是一片林子。

樹乾是黑色的,樹葉是青色的,上麵垂下萬千紅色的絲絛。

這樣詭譎魅麗的畫麵,因為穿在紅線最上端的眼珠子,一下子變成恐怖的人間地獄。

“這些眼睛”

言卿愣愣地看著這片山林。有些眼珠子看樣子是新被挖下來,上麵還有未乾的血跡,順著紅線一滴一滴落入土地中。他踩上去才發現這一處的泥土格外的軟,應該是經年累月被血浸潤,稍微一踩被嗤地湧出一些血水來。

言卿心下一沉,視線偏轉看到了旁邊的一塊牌子,上麵寫著萬珠瞳林,名字倒是非常貼合這裡。

言卿眼眸中紅色一閃而過“萬珠瞳林這地看起來像是一個陣法。”

謝識衣道“進去後,抓住我的手,彆放開。”

“好。”

言卿到了現在也不逞強,牽住謝識衣的手,跟著他往裡麵走。

這些眼珠子安安靜靜掛在黑色樹林裡,像是一道道怨毒至死的注視,

言卿抓著謝識衣的手。謝識衣是擔心他修為不夠,會被這裡麵滔天的血氣給侵染。不過言卿當年在萬鬼窟走過,最不怕的就是鮮血和屍體,現在那麼聽話隻是想占謝識衣便宜。

快要穿過瞳林時,裡麵的黑霧突然加重了,濃鬱的腥氣和惡意彌漫整片天地。

再然後,言卿聽到了兩道腳步聲。

腳步聲很急,很亂,能看出主人現在心急如焚,如熱鍋螞蟻。但主人內心惶恐焦急,也沒停下來,屏住呼吸到處試探出路。

言卿的夜視能力不錯,隔著濃霧也能看清前麵的兩人,是柳以蕊和金明。這兩人結伴進來後,一個是障城本地人,一個在障城呆了快十年,通過各種消息和手段也到了這裡。

金明從入障城起,就開始算計城主府的事。

至於柳以蕊,她本來就是障城在兩百年的雨中一代一代培養出的育魘容器,血霧毒煙都對她沒效果。

兩人都有想要救的人,一拍即合,選擇合作。他們繞開前院,兜兜轉轉,一路謹慎小心、沒想到還是在這萬珠瞳林中迷路了。

柳以蕊說“霧越來越大了,我們不能在裡麵多呆。”

金明皺眉道“我知道,但是地圖上並沒有寫這裡的出路。霧太大,我們也不好走。”

柳以蕊想了想,咬牙,把自己的手指咬破,自指尖湧現出一滴偌大的鮮血來。她這舉動嚇了金明一跳,“柳姑娘你這是在乾什麼”

這次合作之前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

在金明眼中柳以蕊是個異類和瘋子。

在柳以蕊眼中,金明是個助宗親府為虐的幫凶。

柳以蕊說“我的血應該可以驅散這裡的霧。”

金明愣住“你的血”

“對。”柳以蕊點了下頭,自上次山腳破屋中,她被言卿一句一句拆穿所有的謊言後,也終於直麵自己逃避的真相。

他們祖祖輩輩飲著那仙人屍體化成的水,每個柳家人血都有一定的辟邪作用。他們其實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受雨的影響,為什麼自己保持清醒。

他們抱怨這樣清醒活著很痛苦,可是又巴巴地抱著那口井當做救命稻草。柳以蕊想到這裡諷刺地一笑,嘲笑自己的虛偽。

她把傷口劃開了一點,將它們灑在地上,血跡斑駁一路散發著微微的幽光,果不其然,瞬間濃的看不清前路的霧驅散不少。

金明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你的血居然有這樣的能力”

柳以蕊“對,柳家人不受邪祟汙染,所以我在障城一直就是異類。”

金明想到她之前的事,頗為不解地皺眉“為什麼你身為障城女子,如果不違抗宗親府,這一生都不需要受什麼苦。”

柳以蕊輕笑“生孩子不苦嗎。”

金明一愣,隨後道“可誕下一個仙人,受些苦也值得。障城與上重天牽連那麼深,生下的每一個胎兒都是未來修真界的天才。我看城中的人無論男女,都甘之如飴。”

柳以蕊又搖頭,偏頭看了金明一眼,看著這個懵懵懂懂的外鄉人,歎息一聲“你在宗親府十年了,怎麼還是那麼天真。城裡的男男女女並不以生下仙人為榮,他們隻想要聖水。他們中毒了,成了瘋子,隻有喝下聖水能獲得暫時的快樂。”說完,柳以蕊偏頭問道“金公子,障城在你眼中是個怎樣的地方。”

金明沉默片刻,苦笑道“柳姑娘你要我怎麼講沒有仙人台壓迫,沒有魔種作亂,沒有官府助紂為虐,在我看來障城是座很好的城市。”

柳以蕊“障城確實很好啊。”

兩百年前,它就是赫赫有名的繁華之城。五大家分庭禮抗,紮根在此,誕生了無數名動天下的天才。而其中最驚才絕豔的一位,被他們先祖活生生害死。

柳以蕊抿唇,也不想去批判自己了。

他們柳家做的事或許在彆人看來充滿了背信棄義、貪生怕死不過這世上誰不認為自己是個複雜的好人呢她也不例外。

柳以蕊“你剛剛說仙人台,我一直沒出去過,也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樣,你給我講講吧。”

金明道“你要我給你講什麼”

柳以蕊說“你講講你家鄉發生的事吧。”

金明麵無表情“沒什麼好講的。我妹妹帶著丫鬟出去遊湖散心被靖王之子強占折磨致死,然後拋屍湖中。我父母為了此事去討公道,進了靖王府再也沒出來。後麵我和姐姐去官府門前把事鬨大了,闖進去在靖王府柴房內的一口鍋和旁邊零零散散的人骨。他們被那個畜生吃了。”

金明冷冷一笑道“按照以前的規矩,人吃人一律當魔種格殺勿論。靖王之子是魔種,本來這件事直接上報仙人台,便會有仙者親手將他殺死。但是近百年多了一道程序,叫做監禁室,靖王之子先被送進了監禁室,說是會有專門的人來審判他有無過錯,確定有錯後再送往仙人台。”

金明氣笑了,眼睛血紅,他手指捏的咯咯響“他們說現在上麵出了新令,不能一發現是魔種就斬立決,判定一個魔種該不該死,要像判斷一個人一樣,細數他犯過的罪。”

金明雙目赤紅“我都在湖底發現了我妹妹的屍體、在靖王府後麵發現了我父母的骸骨,這還不是死罪嗎”

“靖王把一切推罪於一個家仆,當眾處死家仆當做血債血償。後麵見我們不依不饒,開始倒打一耙說我們隨意汙蔑人。我和姐姐不甘心,又不遠萬裡跋山涉水去帝都求助仙人台。”

“說起來也是好笑,在我們去求助仙人台的路上,那個畜生又犯事了。他當著滿城人的麵,一口把他身邊的侍衛咬傷了。全城的人都看到他眼睛成了綠色,如果沒有被製止,可能當街就把人吃了,但是就是這樣鐵證如山,靖王還有理由”

“靖王說,他以後會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的,就算是魔種,他還沒害人,不能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金明一提起往事,就感覺血液燃燒,渾身都在打顫。

“管什麼這還有什麼好管的他自己養虎為患,逼著一整座城的人為他買單更好笑的,是仙人台居然也信了他的話。仙人台見我們不依不饒,還蓋了個罪名把我們關了起來”

柳以蕊也沉默了,不知道怎麼安慰金明。

金明咬緊牙關,沒有再說那段在囹圄中崩潰絕望的日子。

“我姐姐被他們囚禁在另一個地方。我逃了出來。逃到了障城。”金明說“障城是唯一一座仙人台都不敢隨便插手的城市。我來這裡,是想求助上重天,讓他們還我金家一門一個公道,也是還無數被室所害的人一個公道。”

柳以蕊沒說話。障城已經兩百年沒有魔種作亂了。

她聽過的很多關於魔種的事,但都來自外麵的世界。一個村出現一個魔種,若是不加以控製,可能全村都要跟著陪葬。

這世上關於魔種的慘案太多了。魔種一經發作,就會變得毫無理智,屠殺滿門、食父食母的例子數不勝數。

柳以蕊皺眉道“若靖王之子真是魔種,靖王就不怕嗎居然還包庇他。”

金明冷笑說“他們都覺得魔種可以改變,他們怕什麼。仙人台也是,以前對於魔種格殺勿論,現在他們跟我說,沒有人會生而為魔。”

柳以蕊對於他如今滿腔恨意的話,選擇沉默。

她沒有經曆過金明現在這樣的血海深仇,她在障城這個詭異的地方,卻同樣詭異地享受了十幾年的安。

金明咬牙切齒說“我不知道室到底有什麼存在的必要難道真的要等魔種吃了人、害了全城的人,才出手嗎,誰又替那些枉死的人伸冤”

柳以蕊問道“那麼金公子,你想讓上重天的仙人做什麼呢。”

金明眼裡是刻骨的恨意道“我想讓上重天的仙人殺了靖王一家,廢了監禁室。全天下的魔種都該死室就不該存在”

柳以蕊緊蹙眉。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過一絲詭異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並不是來自於她的理智,而是她的身體,她聽到這番話下意識想反駁。

柳以蕊道“可是金公子,真正讓你們一家有冤難訴的是楚國的皇權和官府,與魔種關係不大。無論靖王之子是不是魔種,他殺了你親姊父母,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都該死。是靖王府拉人頂罪瞞天過海在先,你該恨的是官府,而不單是魔種。”

金明臉色扭曲道“我父母被魔種所害,我不能恨魔種”

柳以蕊一噎,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金明抬頭看她一眼,說“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柳姑娘,等你有空出去障城外看看,你就知道監禁室是多麼令人惡心的存在。”

“幾乎每個城池都有個所謂監禁室,每座城都有個被權貴庇佑的魔種。他們犯了錯,每次入監禁室被審判,會有一萬個理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明手指捏得很緊“該殺的魔種不殺我姐姐青青白白卻被他們紅口白牙說是魔種關了起來”

柳以蕊愣住“你姐姐是魔種”

金明一下子怒喝“不我姐姐不是我姐姐積德行善一輩子,救了那麼多人命,怎麼可能是魔種”

柳以蕊安靜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瘋狂,忽然沉默了。

金明說“我姐姐怎麼可能是魔種,是仙人台血口噴人他們早就和皇室勾結,無法無天,顛倒黑白”

柳以蕊低頭,取下頭上的發簪,在掌心割了一道很深的傷口,用血來驅散這青色深林裡的霧。她現在忽然開始同情金明,像是同情自己一樣。

仙人台若是想要囚禁他們姐弟,又何必扯這樣一個理由呢

或許真的要他姐姐在他麵前,活生生吃了人,他才會信她是魔種吧。

言卿和謝識衣若是想隱藏氣息,這兩人是發現不了他們的。

聽完這兩人的對話,言卿心裡突然湧現出一點詭異的心情來。

他以一個異界之魂的身份飄到這個世界,卻對這個世界最殘酷的魔種作亂,從來沒真正體會過。

謝識衣就更不用說了。

四歲跟一個魔種虛以委蛇,直接用石塊劃穿那人脖子,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後來他們長大,接觸到的魔種無一不是大乘期修為。對於言卿來說,魔種跟尋常惡人也沒什麼區彆。

現在到人間,重新聽到類似於章慕詩的慘狀,言卿了解的越多,他越覺得,魔種這件事沒他想的那麼簡單卻也沒他想的那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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