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哄而散,隻留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在房間裡陪著活寶張阿三,傷心了好一會兒之後,老散人才從悲傷中醒來。
“我去,屋子裡怎麼忽然間這麼冷清了!”阿三公環繞四顧,隻看見了門口位置那個正玩著鼻子哥兒的小毛孩兒,再一看安然倒地的位置竟然也空空如也。小女孩兒一見老族長地看著自己,便不好意思地將粘著鼻子哥兒的小手背了過去。
埠陽散人呐喊不已地問小女孩兒道“他們人呢?”
小女孩兒聲音充滿稚氣地指著門外回答“師兄他們扛著那個大哥哥往後山去了!”
“後山?古井!”活寶散人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隨即拿出了與他老人家年歲完全不符的速度飛也似的朝後山的位置衝去,速度那叫個快,連腳上的那雙布鞋都跑丟了。
“一、二、三!”洞眾們一齊用力,將手中豎立著的安然整個人準確地投擲進了那口古井裡。動作之完美,簡直無與倫比,古井年代雖老,但卻水源不斷,而且還是附近遠近聞名的清涼甘水井!
“毀屍滅跡”之後,眾人喜出望外,懸在心裡的大石也算落了下來,正盤算著在村子裡拆堵牆下來將這口井堵住,遠處卻傳來了師父他老人家歇斯底裡的呼喊“不能扔啊,千萬彆扔!”
眾人回首望去,阿三公赤著雙腳、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樹杆臨時充當的拐杖,健步如飛地跑了過來。
在井邊環視一遭,看了看自己身邊不知所措的弟子,埠陽散人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情急之下,竟整個人撲到了井沿上痛哭起來,並不時咒罵著。
一旁自知犯了大錯的弟子們連忙將埠陽散人扶了起來,慚愧地安慰道“,您就彆傷心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們有什麼辦法!”
“放屁!”老散人尖細的聲音嚇了身邊說話弟子一跳,緊接著,那隻枯燥的老手便摑在了那位徒弟的臉上,隨即破口大罵起來“我們千秋洞地處險僻,卻世代良農,連最苦的時候都不曾乾那些偷雞摸狗傷天害理的事,你們這群小混蛋怎麼這麼糊塗!真是讓祖師爺蒙羞啊!”
弟子們驚得抱頭鼠竄,一見整天無厘頭愛搞怪的師父真的動怒了,連連告饒道“師父,那我們現在怎麼補救?”
“怎麼救?還不快去撈,撈不上來你們也彆上來了!”老散人血氣上湧,氣的跌坐在地上,幾個弟子聞言忙不迭地開始了救援行動。
……
安然隻覺自己懸在半空中,喉嚨間針紮的感覺已經麻木,那個氣團的活躍感也蕩然無存,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灼熱的氣浪在體內遊走,身上的血液和都仿佛要被蒸發殆儘。
安然的身體像是被一團大火球包裹一般,他嘗試著求救,希望能夠有人為自己拿一點水,解一解發自全身的饑渴。但當他嘗試後卻發現,自己的努力是徒勞的,因為他根本發出一點聲,就連動一下都不可以。
“再這樣下去自己非自燃了不可!”安然還在擔心自己會被燒死,卻猛地發現自己的身子開始莫名其妙的下沉,但隨著下落的速度加快,一股清涼的感覺也撲麵而來,對安然而言,那種感覺簡直太及時了!
刹那間,安然隻覺自己融入了清涼,整個人舒服的簡直不言而喻!與此同時,之前的記憶也在自己的腦海中越發清晰的閃現出來,一股莫名的心酸撥動著他的心弦。
古井中一股偌大的水流濺起,直接將下落到中段救援安然的幾個弟子拍打成了落湯雞。井深水潤,過了這麼久才落到井底,足見這口古井之深。
聲音不覺間傳到了阿三公的耳畔,小老頭陡然一驚,隨即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坐在那裡心如死灰地咕噥著“完了,完了,出人命了,還是師弟的愛徒!灑家這算是惹了大禍了!”
幾個渾身濕漉漉的弟子如死灰地順著井繩爬了上來,來到師父麵前支支吾吾地說道“師父,井水太深了,根本沒法找!”
“罷了!”埠陽散人失魂落魄地擺擺手,有氣無力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邊走邊呢喃道“想貧道一世清明,他日相見還要承受著師弟的質問,罷了,罷了!”
此情此景,何等淒涼,活寶散人一番話說的幾個弟子羞愧難當。一行人隻能默默地跟在師父身後,不敢言語一聲。
一行人行動遲緩地走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弟子偶然聽到了一陣細微的響動,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誰知這一回頭,險些嚇得背過氣去。整個人更是一身慘叫中跌坐在了地上。
眾人被嚇了一跳,回頭望去,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隻見那口深不可測的古井井沿之上,一隻濕漉漉的手艱難地探了出來。
“都說現世報,這也報的太快了!”
“快跑啊,冤鬼尋仇啦!”幾個身強力壯的弟子絲毫不顧形象,撒鴨子一般四散奔逃,隻有埠陽真人一人處變不驚,拄著樹杆充當的拐棍顫顫巍巍地向著井口走去。
看著底下泛著水花的井水,這位老散人不由得黯然神傷,忙活了這麼長時間,師弟的徒兒葬身井中,就連自己的藥丸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天底下還會有比這更讓人痛苦的事嗎?
就在埠陽散人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冰涼的井水中卻傳來了一陣響動,老散人還道是被溺死的安然浮了上來,誰料就是這麼回身一看,他老人家的眼中不禁飄蕩出一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