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響,威武聲止,隨後便是陸遠的聲音響起。
“堂下何人,緣何擊響鳴冤鼓。”
在陸遠的麵前、兩列衙差之中站定了一個年輕男子,神情憔悴,麵容淒冷,聞言便是作揖答話。
“啟稟縣尊,小民魏崇信”
“汝有功名否?”
魏崇信先是一怔,而後搖頭:“小民暫未取得。”
“那見本官,緣何不跪!”陸遠才不慣這魏崇信毛病,當下驚堂木一拍就嗬斥道:“沒有功名,縣尊豈是你叫的?衙堂之上尊卑無序,就憑這一點,本官就能打伱二十杖!”
一句二十杖把魏崇信嚇掉半條命,趕忙撩袍下跪,恭恭敬敬磕了記響頭。
“小民魏崇信,叩見知縣大人!”
此時此刻陸遠才麵去慍色,上身後靠,抄起公案上的茶碗,輕吹一氣。
“何故擊鼓。”
“小民有冤。”
“冤從何來?”
“小民家境富裕,卻也因此遭了賊人惦記,一年之前,有賊子誣陷小民家與倭寇暗中勾結,嚴州府乃將小民父親、叔伯六人抓捕入獄,至今已有一年之久,遲遲未曾結案,可憐小民父親叔伯年過五旬,終日於獄中食宿不安之下罹病纏身,而今眼見就要油儘燈枯了,求大人替小民伸冤做主啊。”
言罷魏崇信一頭砸在地上,泣不成聲。
這魏崇信說的情真意切,陸遠卻聽的直皺眉頭。
這事咋聽都奇怪。
沉吟片刻後開口。
“既然是嚴州府辦的案子,你來縣衙何為?速速離去吧。”
魏崇信抬起頭,滿麵淚水:“大人,小人每每去嚴州,府衙的大人們都說案件正在查辦,以此為由推諉,小民隻是一介黔首,人微言輕哪裡敢違抗府衙之命,而今小民隻能來求大人,求大人為小民做主啊。”
“茲事體大,本官自有斟酌考慮,你且先離開吧。”陸遠不為所動,依舊是麵容冷峻,揮手趕走魏崇信。
後者哪裡願意,一味苦苦哀求,打定主意要陸遠給他一句準信。
陸遠當即冷臉怒喝:“左右,將此人扔出去!”
誰慣你臭毛病。
衙堂之上四名皂班捕快站出,將這魏崇信從地上拖起,不管後者若何伸冤,一路拉出儀門,過程中免不得加上三拳兩腳。
就這般,聒噪之聲頓去無蹤。
堂內眾人無不凜然,沒想到這新縣令如此年輕,心腸卻這般冷冽。
百姓伸冤而來,按理不應該上演一出官恤民情,慷慨相助的戲碼嗎?
可是陸遠不僅沒有說替民伸冤,反而是將魏崇信給扔了出去。
著實讓人始料不及。
沉默中,曹大為剛欲開口,便又見陸遠驚堂木一拍。
“今日值門房者何人,喚上堂來。”
壯班裡站出兩人領命,不多時將看守門房的兩名青衣雜差帶了進來,二人顫顫巍巍,一進大堂便跪地不起。
“小人叩見大人。”
陸遠麵若寒霜,聲色俱厲:“汝二人司值門房,莫不是看不到鳴冤鼓。”
“回、回大人話,小人看、看得到。”
“既然看得到,緣何還能讓人擊鼓而鳴。”陸遠責問:“任由那魏崇信擂鼓轟鳴而不上前問詢?存的是何心思?”
二人遲語,久久不答,陸遠便又說道。
“既然你二人裝聾作啞,那便革去其職,趕出縣衙。”
聽到陸遠要將自己趕出縣衙,兩人都有些慌了。
雖說門房是雜差不假,但也是鐵飯碗啊。
如今世道艱難,每月不愁吃不愁喝,隔三差五還能混點油水的差事何其珍貴。
說直白些,這份工作和命一樣金貴。
兩人當下就要開口,恰於此刻,翟年站了出來。
“啟稟縣尊,那魏家之案,一年內早已傳遍整個淳安,闔縣上下無不感恤魏家之難,而今魏崇信前來鳴冤,門房一來心生憐憫,二來也是盼望縣尊能為民做主,故行此事,人之常情還望縣尊不要責怪了。”
陸遠側首看向翟年,遽爾麵露笑容。
“翟典史適才說,感恤魏家之難,心生憐憫?”
“正是。”
陸遠便又看向堂下跪著的兩名門房:“翟典史所說,屬實否?”
二人叩首如搗蒜:“屬實,屬實,小人正是心存憐憫,還望大人體諒。”
陸遠於是哦了一聲,恍然大悟言道。
“魏家之案,嚴州府暫未查明,是否有通倭之舉自有上斷,待他日若真個查明魏家確係通倭之賊,想來也就會知道,翟典史和二位,可都是魏家的共情憐憫者啊。”
共情通倭賊寇,屬同罪,一體而斬!
翟年麵色一變,冷視陸遠。
而那兩名門房聞言更是嚇的肝膽俱裂,癱軟在地。
陸遠不再乘勝追擊,也懶得繼續追問兩名門房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
沒看到翟年自己都跳出來了嗎,何必再將窗戶紙捅破。
“來啊,將此二人打出縣衙。”
陸遠一指癱軟在地的門房,毫無憐惜之意:“日後再生此事,值班門房、衙差一並逐出,無闕。”
言罷,起身掃袖離開。
留下一群暗自驚歎的官吏。
新縣令,手段好生嚴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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