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七年二月二十六,南京。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兵部尚書魏謙吉的府外。
堂堂大明朝的兵部尚書此刻更是親自出麵,顯然這馬車內的主人身份並不簡單。
簾布掀開,嚴世蕃走了出來。
如今的嚴世蕃瘦了許多,沒有了那張白白胖胖的臉之後整個人看起來要成熟穩重不少。
“小閣老。”
魏謙吉上前拱手,微笑問好:“一彆多年,小閣老越發精神了。”
嚴世蕃規規矩矩作揖還禮:“參見魏大人。”
“不敢。”
魏謙吉嚇了一跳:“小閣老這是折煞在下了。”
“這裡沒有什麼小閣老。”嚴世蕃糾正道:“隻有一個白身的嚴世蕃。”
魏謙吉感慨一歎:“時過境遷啊,不管怎麼說,在下能有今日都是老閣老和小閣老的提拔栽培,這恩情,在下一輩子也不會忘,小閣老請。”
兩人寒暄感慨了幾句,連袂進入,直趨中堂。
嚴世蕃拗不過魏謙吉的熱情,隻好客隨主便,落座首位。
家中下人奉上茶水後就被魏謙吉趕走。
“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全部出去。”
“是,老爺。”
下人們離開,魏謙吉又給了管家一個眼神,後者自然領會,帶著幾名忠仆守在了堂外。
“魏大人……”
“小閣老還是按以前稱呼在下吧。”魏謙吉笑嗬嗬說道:“您喊著舒服,在下聽著也舒服。”
嚴世蕃一怔,隨後也不再繼續客氣:“子惠,突然來信邀我入京,所謂何事?”
魏謙吉於是放下茶杯,沉吟片刻後說道:“前段時間,伯躍給我說及了一件事,說戶部要查他們工部的賬,好在有汝霖幫忙擋了下來。”
在魏謙吉這句話中提到了兩個人,分彆是工部目前排名第一的侍郎劉伯躍,以及如今江西布政使司右布政胡汝霖。
嚴世蕃神情不變的說道:“戶部查工部什麼賬?”
“去年底,江西一筆款子,修贛江河道。”
嚴世蕃撥弄了一下杯蓋:“難道銀子挪用了?那麼大的工程,政研室和通政使司都要隔三差五督查的。”
“一文錢沒有挪用。”魏謙吉說道:“隻不過,河道工程一時半會肯定乾不完,就有一筆銀子暫時借用了下。”
“做了什麼?”
“建了兩個廠。”
嚴世蕃追問道:“什麼廠?”
“兵工!”
魏謙吉說道:“我兵部給打的掩護,說是我們兵部立的項,等內閣批複撥款後動工,實際上已經暗中開工了。
工人都是從廣州、廣東招募的外國人,一群偷渡來的黑戶和奴工,用完了就殺,不會走露風聲。”
“你們好大的膽子。”嚴世蕃倒抽一口涼氣:“這是造反。”
“是不是造反,我們說了不算。”
魏謙吉嗬嗬一笑,起身為嚴世蕃添熱茶:“小閣老,自古成王敗寇,失敗的才叫反賊,贏得叫開國之君、輔國名臣。”
“既然你們都準備好了,還需要我做什麼呢。”
“沒有您小閣老,我們也做不成這些事。”
魏謙吉認真說道:“下官能當上這兵部尚書心裡清楚,那是您在背後發的力。
伯躍、汝霖他們也都清楚,咱們這一大幫人,您才是主心骨。
所以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想請您出山主持大局。”
“怎麼個主持大局。”
“再過幾天山東河南調防的兵就要進京了,朱載坖這個光杆皇帝想要複辟,需要咱們的支持。
支持他可以,但是我們的條件也不會變,新內閣必須由你小閣老來出麵組閣。”
嚴世蕃說道:“事還沒成,就想著分利,是不是急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