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小時之後,詩蔻蒂頹然地收回右手,一臉挫敗。
沒想到,居然連她的【未來】權能也無法將這枚神印真正抹除。
“和你立約的是誰?我去宰了他!”
詩蔻蒂掰著指骨,咬牙切齒地說道。
然而,出師未捷身先死,一隻鐵拳就狠狠砸在了她的頭頂上:
“你還嫌世界不夠亂嗎?這件事不用你管!如果不想被大姐抓到,你就老實藏好!”
貝露丹蒂展露出一絲罕見的強勢,對詩蔻蒂下達嚴正警告。
作為三姐妹之中的粘合劑,她無論對大姐烏爾德,還是小妹詩蔻蒂的秉性都了若指掌。
兩人性格上一個老成穩重,一個跳脫叛逆;一個代表已成事實的過去,一個掌握著無法確定的未來,屬於水火不容的類型。
以前,兩人幾乎見麵就要互損幾句,要不是她這個老二在中間進行調停和緩衝,恐怕這姐妹倆每次都要用權能“相親相愛”一把。
一旦把大姐烏爾德和那人的賭約說出來,詩蔻蒂找不找那人的麻煩另說,她恐怕得先和大姐烏爾德掐一架。
何況嚴格追究起來,那個人也是受害者。
自己總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對麵,然後遷怒於他吧?
這樣話,自己和那些邪神有什麼分彆?
貝露丹蒂腦內不由浮現出眾人一路上共同抵禦龍災,挽救無辜者的經曆,以及那銀發紫眸的身影和月夜下的那場牌局。
而且,就算沒有這份契約,自己好像還欠著對麵七個要求。
如果他……
“二姐,你臉怎麼紅了?”
正當貝露丹蒂沉思之際,詩蔻蒂湊過小腦袋,好奇詢問。
貝露丹蒂回過神來,微微乾咳地扭過頭:
“沒什麼,我想到一件高興的事情。”
聽著那有些飄忽的語氣,詩蔻蒂麵露狐疑。
不過很快,她便眼珠一轉,轉移開話題:
“對了,你來矮人國做什麼?”
“負責為商會運送些東西,順便調查些事情。”
貝露丹蒂的回答真假參半,巧妙地將兩件事分開,以免詩蔻蒂懷疑到她周邊人身上。
而詩蔻蒂也果然上當,眸中一陣凶光閃爍。
和二姐立約的,該不會是矮人吧?活該這群小矮子被龍群折騰!
不對,這次響應矮人國號召,前來屠龍的隊伍幾乎涵蓋了阿薩、華納、精靈、人類、巨人、以及矮人六大種族,鬼知道是那混蛋是哪個?
千萬彆被我抓到,否則有你好看的!
詩蔻蒂一邊氣鼓鼓地暗自嘟囔,一邊和貝露丹蒂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那個貝兒就是你吧?你現在加入了中庭的隊伍?”
“嗯,赫蘿對我不錯,並且我還領著商會發放的薪水,總該要扮演好這個角色。”
“你們的隊伍看起來人員構成挺複雜的,有暗精靈、光精靈、還有人類巫師和獵魔人、以及你這個隱藏起來的命運女神,這麼多種族和立場不同的成員都能塞進一個隊裡,還可以融洽相處,看起來你們的領隊有點本事。”
“嗯,他叫洛恩,根據我的猜測,可能是仙宮來的。待人上彬彬有禮,對敵上也很有想法,相處起來讓人很舒服。”
貝露丹蒂說著,不由想起自己還沒有著落的七個要求,不禁鬱悶地咬起銀牙補充道,
“但就是有點小聰明,愛耍弄詭計。以後碰上他,你要小心點,彆被他給騙了!”
“看不出來,你挺了解他的嘛。”
詩蔻蒂抬起手肘,揶揄地捅了捅對此如數家珍的二姐,隨即話鋒一轉,
“所以,你是跟著他來的?”
貝露丹蒂聽出了那話語中的調侃,頓時意識到詩蔻蒂剛才在故意套她的話,不由惱怒地瞪了一眼這個頑劣的妹妹:
“少打聽那些不該問的,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
她的確是跟著洛恩來的,不過卻是為了辦正事。
在圍觀洛恩和老甘道夫打牌時,她聽到洛恩要去矮人書庫調查些東西,因此遠遠尾隨,想見機出手,用命運權能乾擾對方的調查,以免他真的查出些什麼,導致主從契約徹底完成。
不過,竟然意外撞上了同樣出門找貓的三妹詩蔻蒂。
為了避免暴露身份,她隻好先將妹妹拉進了這座荒廢的小院中,私底下上演姐妹情深。
但小丫頭遠比她想的更加敏銳和調皮,居然三言兩語就將她和洛恩聯係上。
為了避免暴露出洛恩和契約的關係,給這位臨時隊長帶來麻煩,貝露丹蒂立刻轉移話題:
“對了,你怎麼跟斯卡蒂混在一起?”
“大姐找上門,我不得跑路避避風頭嗎?斯卡蒂剛好最近要來北境,我就和她順路結伴了。以前杜林一族還沒有投靠中庭的時候,這裡和約頓海姆的山巨人一族走得很近。兩族在蜜月期的時候,這裡幾乎等同於山巨人族的後花園,斯卡蒂作為山巨人王夏基的女兒也常在北境走動,所以對這裡很熟悉。有她做向導,我能省下很多麻煩。”
“但矮人族和山巨人族的關係早就破裂了,她現在來這裡做什麼?代表夏基拉攏矮人七王,還是說單純為了矮人族的重寶?”
詩蔻蒂搖了搖頭,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打獵,她自己是這麼說的。”
~~
與此同時,一處低矮昏暗的矮人民居內。
“那些龍種襲擊你們村落的我已解決掉了。”
斯卡蒂將一隻灰色小布包扔在了桌上,屋內的矮人母子顫顫巍巍地將其打開,看到其中的沾染著絲絲血跡的金幣和金器,不由放聲大哭。
隻是那眼淚中滿是複仇的快意和喜悅。
那些龍種無論是原生的魔物,還是由矮人轉化而來,從失去理性的那一刻,就會成為掀起龍災的幫凶。
在龍群的不斷劫掠和衝擊下,北境不知道有多少村落和城鎮被龍焰焚為灰燼,不知道有多少矮人死於非命,也不知道有多少矮人因此流離失所。
但大多數矮人雖然有著一身蠻力,卻根本不是那些龍種的對手,更受困於莫名其妙的龍症,而注定無法親自前去找那群魔物複仇。
幸好,他們還有一位獵神……
“多謝斯卡蒂大人。”
矮人母親一邊擦拭眼淚,一邊領著的自己孩子向斯卡蒂跪拜行禮,以表示自己的激動與感謝。
斯卡蒂淡淡點頭,隨即離開這所民居,按著記憶奔赴下一戶龍災下的矮人幸存者。
隨著又在千恩萬謝中,從一戶矮人家中走出,洛恩終於忍不住詢問道:
“你來矮人國是為了狩獵?”
“沒錯,身為獵神,征討惡獸,戰勝更大更強的魔種,既是我的愛好,也是我的職責。”
“也包括抵禦獸災,護佑一方?”
“算是吧。”
斯卡蒂的回答模棱兩可,但臉上逐漸在消融的冰雪卻說明了一切。
“那為什麼之前在會場,你不把自己做的這些事情說出來?”洛恩有些疑惑。
“為什麼要說?他們怎麼想,和我有什麼關係?”斯卡蒂反問。
洛恩聞言,不禁啞然。
而隨即,斯卡蒂想到自己在會場上的遭遇,不屑冷笑道:
“何況,在那些人眼中,巨人就是惡的化身,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彆有用心。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分彆?”
洛恩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種族並不代表榮耀,我見過最卑劣的神靈,也見過最高尚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