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少府內帑憑借陶瓷器當中,更偏向於低端市場的陶器模塊,每年都能獲取十數萬萬錢的收益。
還是那句話。
利潤薄,但耐不住量太大。
說句不太恰當的話——就連乞討的流浪漢,都未必不會從少府內帑,買下一隻討飯用的陶碗。
如此林林總總算下來——糧食官營二萬萬,瓷器數萬萬,陶器十數萬萬。
加到一起,這都有將近二十萬萬了!
仍舊還沒算到大頭。
——鹽鐵!
在劉榮改革朝堂公卿體係時,主爵都尉的出現,一度讓朝堂內外都摸不著頭腦。
但在當下,當主爵都尉手握糧食、鹽鐵,以及布帛等三個大宗商品的官方壟斷專營權後,卻再也沒有人說主爵都尉,是劉榮專門搞出來,安排母族外戚的‘假九卿’了。
糧食的利潤,和鹽鐵的利潤,是沒法比的。
如果說,過去的少府內帑、如今的主爵都尉官營糧米,幾乎是按每石一錢的數量牟利——甚至直接不牟利,權當是利國利民的政策;
那如今的主爵都尉官營鹽鐵,卻是正兒八經的日進鬥金。
先說鹽。
如今漢室,最粗劣、質量最差的結塊粗苦鹽,作價一百五十錢一斤。
一斤!
而非一石!
至於苦味淡寫、精細些,顏色白些、雜治少些的細鹽,更是動不動能賣出四、五百錢每斤的高價。
至於雪花細白鹽?
就這麼說吧。
隻要你拿得出吃著幾乎沒苦味兒、幾乎看不出除了‘白’之外的其他顏色,且近乎看不見雜治的雪花鹽,那你就根本不用愁銷路。
甚至都不用愁價格。
隻要你的鹽出現在市場上,就必然會在貴族之間,引發一場競價式爭搶。
每斤賣出三五千錢,實屬尋常。
萬兒八千錢,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數萬,乃至十數萬錢,更同樣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
雪花細鹽這東西,在如今漢室,那就像是太上老君的仙丹——都聽說過,都沒見過。
偶然見到了,也顧不上是真是假了,吃下去再說。
於是,當劉榮在太子監國年間,憑借五弟:江都王劉非之手,於東南沿海地區開田曬鹽,並將此事托付於少府內帑、主爵都尉之手後,漢家的‘鹽’市場,也同樣迎來了一波極大的衝擊。
就這麼說吧。
曾經,那些根本吃不起鹽,隻能舔鹹石塊兒的貧民,如今已經吃得起粗鹽了。
過去,那些吃不慣粗鹽,卻又無可奈何的自耕農、中產之家,如今也能吃上勉強讓人滿足的好鹽了。
至於曾經有價無市,數年,乃至十數年都難得一見的雪花細鹽?
——東市外的主爵都尉鹽鐵鋪就有,五百錢一斤。
明碼標價,量大管飽,童叟無欺。
隻要你出得起錢,你要多少,主爵都尉就能賣給你多少。
後世人常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卻不知,在華夏封建曆史上的絕大多數時期,鹽,才是底層民眾最需要、最不可或缺,同時也是獲取難度最高的生活物資。
因為鹽,不單是民眾的生活物資,也同樣是軍隊的戰略物資。
和農民不吃鹽,就沒力氣揮鋤頭、種地一樣——軍人不吃鹽,便會揮舞不動刀劍;戰馬不吃鹽,便會拖不動膀大腰圓的騎兵。
劉榮曬海得鹽,又通過主爵都尉,讓大多數人都吃上了鹽——甭管好壞,好歹是吃上了。
對於這種積極的變化,天下人,尤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關中百姓,可謂是感恩戴德,甚至就連對漢家的認同,都在不知不覺間高了不少。
但這並不意味著鹽的生意,主爵都尉就不掙錢了。
鹽的利潤,尤其是主爵都尉,通過曬鹽法所生產出來的鹽,在市場上的利潤,幾乎可以說是一本萬利。
——材料成本基本為零!
隻需要在海邊挖出曬鹽田,然後引入海水後暴曬便是!
曬好了,把鹽粒從鹽田挖出來——直接賣出去,便是市場上品相頂好的粗鹽!
若是簡單溶於水,再過濾一下,那也是細鹽裡相當不錯的品質了。
至於更驚喜的蒸餾除雜,自然便能得出後世人習以為常,卻在這個時代堪稱奇跡的雪花鹽。
而在這整個的生產過程中,無論是過去的少府內帑,還是如今的主爵都尉,都很難找到值得一提的成本投入點。
鹽田,是征發民役,外加少府官奴挖的;
海水,是免費從海裡引進鹽田的;
就連曬鹽後的過濾、蒸餾等工藝,也都是曾經的少府匠人、如今的主爵都尉屬官去做——正兒八經的官吏去乾,人家本就有俸祿,根本不需要額外給錢。
非要說有成本,那也就是產品製造完成後,分銷往天下各地的過程中,所產生的運輸、倉儲成本了。
但鹽這個東西,不同於糧食。
對於運輸、儲藏條件的要求不高,保質期也極長。
在這個感冒都能死人,底層民眾根本沒有‘過期’這一概念的時代,鹽的保質期,幾乎是無限的。
哪怕是儲存條件太過潮濕,讓鹽發黴了,民眾也隻會說:煮煮就好了。
再不濟,便把發黴的那部分取出來嘛!
剩下的部分也還是能用的。
這就使得主爵都尉的鹽,無論是生產、製造,還是後續的運輸、倉儲,成本都極為低廉。
而鹽,又是和糧食一樣的大宗生活必需品。
這就使得少府內帑,通過主爵都尉所主持的鹽鐵官營一項中的‘鹽’分項,便能歲的鹽利,數十萬萬錢。
聽上去很多。
但考慮到如今漢室三千多萬人口,人均每年百錢的‘鹽’支出,卻是最為保守的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