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幫軍戶出身的清軍一個個骨子裡都有著一股子戾氣,而且投奔華夏軍的理由不過是因為他們嘩變後擔心被殺,這才投奔過來。就全部不想接受這些叛軍。
以華夏軍的傳統,遇事不決向上推。畢竟華夏朝廷的皇帝霍崇就是個非常熱衷於解決問題,而且有能力解決問題的老大。更不會因為下麵把難心事推上去而發怒。大家當然心悅誠服的向霍崇請求指示啦。
霍崇看到這個報告,第一反應也是十分的厭惡。舊統治階級能夠實施統治,完全不是依靠人民。靠的是軍隊這些暴力組織。所以這幫滿清軍人必然是要培養的窮凶極惡才能當做撕咬人民的惡狗。
以至於這幫惡狗們凶惡的連滿清都看不起他們,覺得稍稍把這些人放出去,這些人就會為惡。
如果這幫清軍是抓的壯丁,倒還好。在解放戰爭中,解放戰士們大多是被抓的壯丁,所以一旦得到解放,進行訴苦教育,就能立刻轉化為優秀的解放軍。
而且當年國民黨軍也不是國民黨養的狗腿子,而是為了抗日日本侵略軍抓壯丁。好歹也是進行了愛國教育。從本質上與這幫人不同。
霍崇雖然心中厭惡,卻也不能當做沒看到。此時滿清派來的四十萬人馬乃是滿清最後的精銳。河南與河北戰役殲滅了二十萬,剩下的一支走邯鄲的清軍,在邯鄲城遭到重創,立刻逃竄。
剩下的隻有在蕪湖的清軍因為還算謹慎,華夏軍也不想去打他們,這才得以暫時存在。不過殲滅他們是遲早的事情。
當清軍的主力被殲滅之後,招降納叛才真正進入了未來計劃之中。霍崇就把禮部尚書羅義仁和人事處的龔宇找來,詢問兩位之前早早就提出招降納叛的兄弟,怎麼處置這些人。
羅義仁此時身上已經沒了之前的那股子戾氣,聽到這個話題,不禁自嘲的笑道“陛下這是要責怪我。也不怪陛下,我之前想當然,吹了牛。”
龔宇聽到這話,嘿嘿笑了兩聲,“陛下應該不會為此事煩惱。臣想問問,這些人到底哪裡讓陛下如此不悅。”
霍崇爽快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他們是軍戶,職業軍人。雖然說是當兵拿餉,也沒什麼不應該。然而我軍乃是未來基層人員的一大來源,在部隊裡表現好,回去之後當個村長什麼的沒問題。若是在部隊裡麵加入了禮部,回去村裡當個禮部的村支部長。這些人參軍,我想著就覺得不妥。”
聽了霍崇的話,羅義仁與龔宇不禁對視了一眼,羅義仁畢竟年輕臉上甚至有了笑意。龔宇年長些,微微咳嗽了兩聲,以壓製住心中的歡喜。
禮部組建不久,兩人都認為禮部有光明的未來。但是怎麼一個光明,還是不那麼心中有數。此時聽霍崇這麼講,總算是明白了禮部到底會有多麼光明。
如果確定公務員就是吏員或者幕僚等辦事跑腿出主意的,那麼禮部可就是從甲長到丞相的官員。這樣的話,天下權力儘數歸禮部所有。以兩人現在的職位,可是前途無量。
龔宇畢竟年長些,沒有羅義仁這樣熱血上頭,他咳嗽兩聲就轉過了思路,“陛下定然有想法,若是為難,何不在禮部商議一下?”
“我擔心的是,這些人遣散之後回鄉作惡。他們乃是軍戶,未必有幾畝地吧。”
聽霍崇說的明白,龔宇也點點頭,“的確,沒有那麼多人手去應對這些軍戶。可留下他們也不是好事。陛下,許多事不能求全責備。不如劃片地,讓他們先種地?”
“他們懂種地?”羅義仁當即反問。
這下龔宇也被問住了。仔細一想,龔宇連忙說道“陛下,是臣思慮不周。請陛下莫怪。”
霍崇歎口氣。所謂軍戶,是官府指定出軍的人戶。東晉﹑南北朝時,士兵及其家屬的戶籍屬於軍府,稱為軍戶。入軍戶後,世代為兵,社會地位低下。元﹑明﹑清亦有軍戶,但製度稍異。
但不管製度怎麼變,軍戶都是脫產。若是不脫產,那就是民戶了。指望這些人拿起武器就上陣殺敵,放下武器就回鄉耕種,現在也隻有華夏軍才是這樣的體製。而華夏軍的軍人那是赳赳武夫國之乾城,是光榮的軍人。和軍戶又完全不是一回事。
羅義仁想了一陣,也不知道怎麼解決,卻說道“陛下,此事莫耽擱。那麼多人,若是圈著,他們定然要鬨出事來。若是不行,便派人去調查一下如何。畢竟陛下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霍崇也隻能答應,“嗯。禮部安排此事。”
兩人出來之後,龔宇請羅義仁吃飯。羅義仁笑道“吃飯就不必了,我那裡有茶,嘗嘗看。”
喝了杯福建來的茶,龔宇歎道“我本以為你要自告奮勇去帶這些人。”
“牙兵之害,史書記載如此之多。我那時候隻是因為手裡沒有一兵一卒,不過是用了縱橫家的手段想說服陛下。以有可仰仗的。此時若是再用什麼牙兵,才是真的蠢。”
龔宇點點頭,果然是大權在握之後,隻要心中真有城府,就會大大不同。同時龔宇也確定了為何羅義仁能得到霍崇青睞,光是這份坦蕩,龔宇就做不到。
“羅尚書,陛下之所以對此事上心,的確是此時非同一般。滿清已經要完了。連這些軍戶都如此對待,他們能信得過的隻剩下八旗和一些官員。八旗就是滿清,滿清就是八旗。然而那些漢人官員此時自怕心中也有算計。”
羅義仁聽到這裡,忍不住冷笑,“龔兄,你我兄弟一場,我一直覺得龔兄還是太羨慕那些當官的。我早就說過,他們真不行。滿清的製度要的是奴才,便是好人,在舊製度下也變了鬼。真的好人,你看高龐,考上狀元也不去當官。磊磊落落的當個人不好麼!這才是真人才。龔兄你就太把他們當人看了。”
龔宇剛聽到羅義仁反駁自己,心中很是不快。覺得被這小兄弟們看不起了。可聽到最後,臉上因為羞怒而引發的紅熱全然消散,忍不住拍案叫好,“羅兄弟說的對,我的確是小看了自己。以後哥哥定然不會再如此了。”
羅義仁正色以對,“龔兄,你也知道我家出身。我拚了土地沒收都不管,也要投奔陛下。就是因為陛下所說的乃是天下正道。跟著陛下,我等才會有個結果。你看滿清的熊樣,坐了幾十年天下,骨子裡還是個賊。哪怕隻是陛下到今時今日所主張的理念,已經可與始皇帝相比。我神州萬民必得其好處,堂堂華夏再不受異族之害。至於那些官員,他們自己若是識相,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畢竟,狗官們彆的不會,當狗的能耐可是好得很!”
龔宇聽羅義仁說的凶狠,甚至連他家裡當官的也罵進去了,覺得羅義仁有些太激進。不過轉念一想,也覺得這話沒錯。
告辭之時約了羅義仁一定要抽空吃酒,回辦公室的路上忍不住站在院子裡種植的藤本月季花旁邊。這些藤本月季花有些尚且低矮,是禮部眾人到了之後,在組織活動中種下的。
其中有些是更早種下的,每日裡大家排班澆水,那些高大的,枝條靠在大家親手搭起來的架子上,一串串的花朵紅的白的都有,沉甸甸的爬滿了支架。香氣四溢中,看的讓人心情愉悅。
對著這樣的花團錦簇,龔宇沉浸在這芬芳之中。回想羅義仁所說,龔宇又不禁有些害臊。自己都已經坐到這樣的地位,竟然還保留著對滿清官員的羨慕。若非羅義仁當麵說出,又是挑這個適合的時候,龔宇知道自己隻怕不會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華夏朝廷乃是朝廷,滿清朝廷乃是賊。堅定了這樣的認知之後,龔宇隻覺得神清氣爽,仿佛脫下無窮重擔。
我,龔宇。華夏禮部人事處長,堂堂華夏子民,光榮的華夏禮部一員。
以如此華夏之身,卻羨慕賊清的官員。真的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