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飛蛾一行平安歸來,沈清歌也長舒口氣,眼眸中的那份擔憂逐漸隱沒。
隻是,當她望見混跡在隊伍中的雪靈時,忽然間神色大變,冷瞳中迸發出幾分寒芒,朝眾人高呼道:“小心,她是妖怪,而且還是妖仙層麵的大妖……”
說到最後,就連沈清歌,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她的境界也不過五階初期,壓根不是妖仙的對手。
見狀,李飛蛾連忙上前,出言解釋:“師尊,不要擔心,她並沒有惡意,她叫雪靈,是白頭山神的妻子……”
很快,李飛蛾便將雪靈身上的前因後果,向著沈清歌一一道出,然而沈清歌的眼瞳中,仍舊保持著森然冷意:
“妖怪的話,是不可信的!你不知道妖怪究竟有多麼狡詐,定是在用謊言騙你……等等,蛾兒,你的氣息……”
話說一半,沈清歌也發現了李飛蛾身上的異樣,眼神頓時凝滯:“這才多大一會沒見,你竟然突破至四階初期了?這不可能……那妖怪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李飛蛾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這可不是妖怪乾的,說起來,我的修為之所以能突飛猛進,還要多虧了鶴姐姐……”
說著,李飛蛾便將南靈鶴用雪蓮燉湯一事,完完整整的道出。
聽聞雪靈拿出珍貴的天山雪蓮時,沈清歌不禁側目,雪蓮隻生長在雪山之巔,價值遠在一般天材地寶之上,尋常人若沒有機緣,隻怕壓根沒法取得。
而得知珍貴無比的雪蓮,竟然被南靈鶴拿來燉湯後,沈清歌眼角一抽,再也無法維持往日的那份清冷,功效非凡的雪蓮,哪裡是這樣用的?簡直是在暴殄天物。
更加要命的是,其他人知道此事後,非但沒有阻止南靈鶴,反倒對她的行為大加支持,更令沈清歌扶額歎息,不明白她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們,你們……”見眾人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沈清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見狀,李飛蛾連忙掏出一碗尚有餘溫的湯汁,遞到沈清歌的麵前,輕笑道:“師尊,這是我們特意為您留的,雪蓮的功效神異非凡,夏薇她就是喝了這湯,修為一下便攀升至五階後期,您也快嘗嘗吧!”
沈清歌壓根沒有接過湯汁,而是側過頭去,神色肅然:“那雪蓮是妖怪拿來的,我不喝。”
李飛蛾愣住了,反應過來後,連聲勸道:“師尊,妖怪拿來的怎麼了?雪靈又沒做惡事,況且,這是她拿來感謝我們的……”
李飛蛾話還沒說完,便被沈清歌直接了當的打斷:“蛾兒,你還記得玄女派的規矩嗎?”
聽聞此言,李飛蛾身形一顫,有些不自然道:“當然記得……”
沈清歌瞪著她,恨鐵不成鋼道:“你身為玄女傳人,不光縱容同伴濫殺無辜,如今更是與妖怪同行廝混,這讓我如何麵對玄女派的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九天玄女娘娘?”
李飛蛾低下頭去,撇了撇嘴,小聲嘟囔:“有什麼對不起的?玄女轉世都沒意見,我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你……”沈清歌哽住了,她瞪了眼李飛蛾,又看了眼一旁的夏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好一會後,沈清歌這才重重一歎:“罷了,如今你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我管不了你了……在頂撞師尊這一點上,你倒是和以前的我很像。”
李飛蛾訝然,沈清歌做事向來一絲不苟,從不逾越規矩,不像是會頂撞師尊的人啊?不免有些好奇:“師尊,您不像是會頂撞師祖的人啊?我好像從未聽您提起,有關您和師祖的往事。”
聽李飛蛾問起這一點,沈清歌的冷瞳中,也泛起幾分追憶之色,沉默許久,這才開口:“我的師尊,她最擅劍道,不是飛劍,而是淩厲至極的劍法,一劍落下,璀璨若天邊星河。”
夏薇靜靜聆聽,每當沈清歌提起自己的師尊時,總會露出一抹複雜的眼神,她們之間,顯然發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往事。
“從小,我就是由師尊養大,我甚至不知生父生母的名字,師尊對我而言,就像是我的母親一般,我身上的一切功法,都是她親手教導出來的。”沈清歌回憶道。
夏薇似乎想起了什麼:“你說的,可是唐王曾經提及的任仙師?”
夏薇還記得,唐王提起任仙師的時候,沈清歌臉上閃過幾分不自然的神色。
沈清歌歎了一聲:“是的……我的師尊名為任長虹,乃是玄女派第一百六十八代傳人。她曾是我最親的人,而她最後,卻死在了我的手中。”
此言一出,眾人鴉雀無聲,李飛蛾更是忍不住伸手捂嘴,眼瞳中泛起幾分難以置信,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種事情:“不,這不可能,師尊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倒是夏薇,仍舊維持著冷靜:“這當中一定存在著什麼隱情,我相信沈仙師的為人,絕不會做出濫殺無辜之舉。”
見眾人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望了過來,沈清歌麵色一暗,罕見的無法維持那份遺世獨立的冷靜,取而代之的,唯有深深的哀歎,問李飛蛾:“還記得我教你的玄女經嗎?”
李飛蛾點了點頭,忽而麵色一白:“難道……”
“玄女經,乃是讓人封心斷欲,超脫凡俗的功法。此功法艱深晦澀,乃是由玄女娘娘所創,哪怕是再為出眾的天才,沒個數百年時間,也沒法得其精要。”
頓了頓,沈清歌又道:“為了練成玄女經,師祖們可謂想儘辦法。相傳,隻要親手殺死所愛之人,徹底感悟失去所愛時的痛苦,便能將玄女經速成。我的師尊相信此法,她將全部的愛,都傾注給了我,看著我一點點成長,收我為玄女傳人,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親手將我殺死。”
“啊?”眾人皆驚呼出來。
說到這裡,沈清歌闔上雙眼,不願回憶,整條手臂都在隱隱顫抖:“那場師徒相殘的死鬥,終究是我略勝一籌,我仍然站在這裡,而我的師尊,則被我親手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