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隨著寶盒破裂,無窮光華失去束縛,衝刷著葉桀全身。
不光是他,始終被寶盒之力籠罩的夏薇,還有聚在夏薇身旁的諸多同伴,也同樣遭到寶盒破碎時的強烈反噬,周身暴露在交織著月華與紫氣的輝光之下。
每一件神器,都是承載天地造化而生,當中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力量,一旦破碎,尤其是在強烈的戰鬥中爆裂,若當中彙集的力量來不及釋放,更會引發難以想象的反噬。
好在令葉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月光寶盒雖然破裂,但當中所蘊藏的力量,對眾人而言全然無害,遠沒有到致命的程度,浸泡在怡人的月華中,給眾人帶來了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待到光華平歇,反倒令眾人很不習慣。
當寶盒破碎,全力催發寶盒的太陰星君,此時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反噬,氣息大跌,遠沒有此前令葉桀心悸不已的聖人威儀,好似失去力量,正半跪在地,吐納調息。
見狀,葉桀可顧不得上太陰星君,他最擔心的,還是夏薇的狀況。
寶盒碎裂之際,夏薇正處在一品神器的力量源頭,一旦出什麼事,她將遭受最為嚴重的反噬,這也讓葉桀頗為擔心。
“小薇,你還好嗎?”
快步來到夏薇身旁,葉桀關切的詢問。
夏薇不語,隻是睜著純淨如水的星眸看向他,神色古井無波,仿佛站在她麵前的,不是與她共渡了無數難關,彼此相互信賴的師父,而是與她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打探你的下落,我很想你……如今終於沒了阻礙,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葉桀滿心感慨,曆經重重困難,擊敗了不知多少強敵後,他終於在這太陰之地與夏薇重逢,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見徒兒平安無事,他也就放下心來。
長久的思念,化作揮之不去的厚重牽絆,也不知道夏薇在這些時日中,又吃了哪些苦,犯了哪些錯,想到這,葉桀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思念,不由分說的將夏薇擁在懷中。
這一次,夏薇的麵容明顯變了,她柳眉倒豎,那是被冒犯時的驚詫與憤怒,旋即抬起一根手指,指尖點在了葉桀的胸膛。
“三生……”
“什麼?”
葉桀微微一愣,似乎沒聽清楚夏薇的話。
“小心!”
“快躲開!”
就在這時,他的耳旁也傳來了夥伴們驚慌的警告聲,但為時已晚。
“……滅魂劫。”
終於聽清了夏薇口中的低語,葉桀心道不妙,伴隨著這陣低語一同落下的,還有她指尖綻放的炫目電弧,當中的煊赫神威直上九天,連群星也為之寂滅。
這麼短的距離下,葉桀避無可避,正麵遭受至強雷決的全力轟擊!
恍惚間,葉桀腦海中,正飛速掠過種種畫麵。
明明身處雷決轟擊的正中心,葉桀的內心卻相當平靜,像是一個陌生的過客,觀看著一幅幅人世畫卷,與之相比,漫天雷鳴,還有滾滾而過的電弧,他卻置身事外。
陌生的光景中,葉桀看到了一條狗,一條大黃狗。
黃狗看家護院,儘職儘責,在深夜趕跑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羊圈外對峙徘徊的野狼,平日裡吃著主人家不要的剩飯,從來不知肉的滋味。
主人家有一個孩子,那是一個男孩,男孩跟黃狗關係很好,平日裡會將主人都舍不得吃的好菜,偷偷喂給黃狗吃。
有一年大旱,饑荒蔓延,於是主人便將黃狗殺來吃了。
黃狗死的那一天,男孩哭了很久。
葉桀又看到了一隻蟬。
蟬在地下吸取根莖汁液,不知多少年不曾見到一縷陽光,層層蛻皮,終於迎來了成蟲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大夏天,初次見到太陽當天,蟬儘情釋放著十幾年來埋在地裡的苦悶,發出屬於生命的鳴叫,樹上還有更多的蟬回應著它,鼓舞著它,讓它的鳴叫更加用力,恨不得將生命也融入其中。
好景不長,當夏天過去,蟬死了。
葉桀又看見了一個人,準確的說,那是一個女嬰。
女嬰剛剛降世,未曾感受過生命的美好,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無窮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將她的身軀包裹,水流將她徹底浸沒,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每一次喘息與掙紮,都用儘全力,卻也隻是徒勞。
最終,女嬰被母親溺死在了河中。
種種不屬於葉桀的記憶,在他腦海中飛速流轉,他卻像是身臨其境,感受著當中種種喜怒,就仿佛,那根本是他親身經曆過的一樣。
在三生滅魂劫的轟擊之下,種種回憶與過往,也在葉桀靈魂深處蔓延開來,那的確是他親身經曆過的事情,但不是這輩子的他,而是他上輩子,他上上輩子,他上上上輩子的事情。
前塵舊夢在他眼底逐一掠過,三生滅魂劫所要滅殺的,並不是葉桀本人,而是他的前三輩子,隻要有任何一輩子頂不住滅魂劫之威,連帶著今生的葉桀,也會一同魂飛魄散。
“糟了……”
遠方,李飛蛾麵色大駭,修習雷道的她,又如何能不知道三生滅魂劫的厲害?這一招,乃是雷係至高法決,傳說中唯有玄女本尊才能施展而出。
想要抵擋三生滅魂劫,今生的修為可以說毫無作用,這一招的結果,早就在前塵三世便已注定,任他這輩子修為再高,也於事無補。
而在滅魂劫轟擊的中心,葉桀也預感到這招的可怕,他該如何用黃狗,用蟬蟲,用女嬰去接下聖人都接不下的滅魂之劫?最後的下場,怕是早已注定。
葉桀不知道,夏薇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又為何要對自己痛下殺手,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那就是他死定了。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