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人的走近,視野漸漸開闊了起來。
沒有漫天的大火,但展露在兩人眼前的景象,仍舊帶著無邊的火勢。
焦黑,焦黑。荒蕪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絲其餘的色彩。
土地,斷壁殘垣,屍骨,一切的一切,都帶著濃濃的悲嚎。
有四肢散亂的骸骨,有緊緊相擁的骸骨,有蓋在瓦片下的骸骨。
雲衍和周莫踏在這焦土上,一言不發。
恍若異世的旅客,靜靜地徜徉。
一直走到了對麵,走到了幾具單足雞的屍體之前,雲衍才接著開口“在這裡發狂的凶獸,是雞,口吐烈焰。”
“我和另外三個人,在趕來的時候,清南村已經焚在火海中了。我們隻能殺掉這發狂的凶獸,可對漫天的大火無可奈何。”
“我還是晚了一步。”
雲衍歎了口氣,走上前,蹲下身子靜靜地查看著單足雞的屍體。
有的被鐵箭貫穿,那是葉菱所射殺。有的被巨石砸爛,那是熊揚所發力。有的被攪爛了身軀,那是渦漩的作用。
而周通勝的屍體不在此地,不知是去往了何方。
“老大。”周莫肅穆地朝雲衍敬了一個禮,“不晚,不晚,沒讓這凶獸禍害更多人,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
兩人駐足在清風中醒了醒神。
良久,鄭重地朝清南村的殘垣一拜。
“願,逝者安息。”
雲衍的思緒很繁雜,周莫的思緒很單純,但相通的,是那份敬意。
兩人再次行動了起來,和在周莫牧場中所行的事情一般,立了一座簡易的血雲祠堂。
……
……
分彆後,回到自己小屋的雲衍,入目即見到大牙兔在地上揮舞著它的硬蘿北。
大肥鴨則仍睡得死死的,對於雲衍的歸來一點反應都沒有。
“乖~不要練太多了,傷身。”
雲衍能從係統的消息欄中看到大牙兔的技能熟練度在一點一點地增加著,柔和地一笑,摸了摸大牙兔的腦袋,躺到床上,眼睛一閉,便沉沉地睡了下去。
兩天三夜,他累了。
這一覺,他睡得很沉很沉。
恍惚之間,他仿佛來到了一個村子中。
不,他就是一位土生土長的村民,在村子裡生活了很久很久。
“老雲啊,爵老爺子的九十大壽就在今晚了,一塊去樂嗬樂嗬啊。”
向他發出邀請的,是一位須發皆白,臉上皺紋橫生的老者。
一手舉著煙鬥,一口吐著煙圈,精神矍鑠。
他笑著應道“老咯,咬不動咯。”
恍惚之間,白天匆匆而過。
夜晚的村子熱鬨非凡。
拱門高立,到處大紅大紫的,鄰裡鄉親有說有笑。
聊著哪家的菇涼出嫁,聊著哪家的小夥子討了老婆。
聊著……聊著……
他也和老人家們,一同圍著喜慶的圓桌而坐。
輕抿著濃烈的白酒,微醺地配著下酒菜。
“唔,這腿。”
坐在他對麵的老者驚呼了一聲。
“嗯,夠嫩。”
抿著白酒的他們,一個個發出了欣慰的讚歎。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動過筷了,牙齒不利索的他終日以流食度日。
周圍人的吃相打動了他的心,要知道,這桌上可有一半的人都是咬不動肉了的!
“老雲,嘗嘗。”壽宴的主角爵老爺子在親屬的攙扶下,端著白酒來到他們桌上相敬。
也許是白酒的緣故,也許是喜慶的緣故,爵老爺子的臉色極為紅潤“這啊,專門備的!”
“是啊,這是爵老爺子專門為大家準備的,剛出生一天雞崽子的右腿肉,嫩得很,雲老爺子,嘗嘗吧。”
爵老爺子的身旁,身著紅袍的男子如是說道。
“有心咯。”他笑著抿了一口白酒,拾起了多年未動的筷。
恍惚之間,屬於喜慶之色的紅芒大盛。
“老了老了,這才兩杯,天怎麼就變了。”
醉醺醺的老者看著映紅夜空的天,晃了晃手裡的白酒杯,悵然道。
“這……”
他眯著眼,定了定神。
焰芒衝天而起,攜噬人的凶威,吞沒了整個村子。
恍惚之間,他最後的意識,仿佛看到了火光之中,有單足的雞崽,倚靠著牆垣,費力地移動著。
隨即陷入了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