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任誰也未曾想到的,區區一個明負雪,會引出如此大的事端。
衛子卿剛走到紫照城的城門口,平日裡跟在他身邊的人遞了條子來,卻是明雪顏要見他。
衛子卿頭一次生了倦怠感,有了不想見她的想法。
……
傅雪到達善見城後先是訂了客棧要了熱水,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驅寒,又補了男妝,四人這才到一家酒館的雅間裡要了羊湯喝了起來。
善見城離帝京不過五六日路程,因著天氣過於寒冷,街道上行人並不多。
有人在街市縱馬便顯得尤其顯眼,畢竟能在街市騎馬的人隻有特定的人群。
但好在為避著人,速度並不算很快。
劉沐眼尖,瞧那人騎著的馬上佩著夜摩衛旗牌官(通信兵)的標誌,馬也是專為旗牌官配置的上好的汗血寶馬,隻是顯得有些臟亂汙穢。
劉沐倚在窗邊學著鷹隼叫了三聲,那騎馬的人果然勒停了馬,探頭望了過來。
劉沐認得,正是何不惑身邊的人。
帶來了令傅雪終生難忘的消息。
一百多條人命,徹底擊碎了來自和平年代的傅雪,那些不切實際、妄想置身事外、向往安寧和自由的幻想。
傅雪渾身冰涼,那愜意的熱水澡和剛剛透心暖的羊湯,頃刻間全化成了冰刀霜刃,紮在她的身體裡,叫她如墮寒潭。
她做過最狠的事,也不過是將一個強奸未遂的畜牲送進牢房。
人命?她想都不敢想。
她睜大了眼睛,目光卻始終聚焦不到麵前那涕泗橫流的漢子還帶著血汙的臉上。
她腦袋裡麵卻在想,她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叫一百多人因她喪命?
那是命啊!
每個人生來隻有一次,不可逆轉、不能重複的,最珍貴的東西。
那陪她鬥過地主的展鵬,也不過十七歲的年紀,還有那許多夜摩衛的勇士,年紀最大的也才三十出頭而已。
他們還有大好的青春和年華,他們舍棄童年習得一身武藝,有著報效國家的壯誌和理想,卻因傅雪這一縷不清不楚的陰魂而統統失去。
她甚至都不是他們真正的三公主。
值嗎?
不值。
如果她沒有到處亂跑……
但沒有如果。
她終於清醒的意識到,她這具身體,身為北陰國的三公主,是注定逃不開這權勢紛爭的。
指甲剜破了掌心,疼痛終於將傅雪從一場血淋淋的噩夢中拽了出來,她猛喘了一口氣,才從那無邊的窒息裡活了過來,視線終於聚焦在旗牌官的臉上,她的嗓子啞得厲害“是誰?”
旗牌官搖了搖頭,聲音裡還帶著濃濃的鼻音“何大人沒有明說,隻說是北陰內患,救我們的,倒像是隸元上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