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卿額角一跳,心裡竟起了荒誕的想法,懷疑陸奇年此刻是不是在明負雪的房中。
他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心中天人交戰,若是能當場撞破他二人的奸情,以步天行的德行,未必會叫明負雪死,但陸奇年麼,定是必死無疑。
但隨即又覺得陸奇年怎麼可能這麼明目張膽。
而且還有個叫芳官的婢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想到這他又問文杏“芳官呢?”
“去給娘子買胭脂水粉去了。”
衛子卿想起明負雪之前逃離東彥時,收拾的包裹不怎麼裝衣裳,卻將胭指水粉一樣不落,心中不明白她為何對胭脂水粉如此執著,明明不施粉黛也可豔冠群芳。
他在院中徘徊了一陣,芳官回來了,手中拎著一隻包裹。
衛子卿目光凝在包裹上,芳官會意,將包裹解開,裡麵果然有一些胭脂盒子,還有幾件稍薄些的顏色極素的衣裳。
芳官解釋道“我瞧娘子的衣裳冬襖多,卻沒有春裳,便替她置辦了些。”冬襖都是席暮長擄了傅雪後置辦的,之前的衣裳全遺失在了馬背上。
衛子卿捏了捏,沒發現有夾帶些什麼,漫不經心的讚道“辦得不錯,這些會不會太素?”
芳官有些茫然“我瞧著娘子的衣裳全是素的啊。”她自打認識傅雪起,就沒見她穿過豔麗的衣裳。
衛子卿放下手,自言自語似的“是麼。”
席暮長這時也來了,像沒看見衛子卿似的,大聲問道“娘子還沒起麼?”
傅雪在裡麵聽到他的聲音,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想了想,又躺了回去,斥道“誰在喧嘩?”
文杏與芳官急忙進了室內,伺候她洗漱。
席暮長指使一旁輪值的一名淩雲衛“去吩咐廚房給娘子準備些清淡的吃食。”又對衛子卿道“待娘子吃點東西再出發,不急於一時。”
衛子卿默了一瞬“陸兄這話說得……我未曾不讓娘子吃東西。”
席暮長彎起唇“是麼,聽聞衛大人一早急不可耐的要起程。”
衛子卿又沉默了片刻,抱拳一揖“是我急躁了,陸兄莫怪。”
席暮長輕笑一聲“哪裡,還要勞煩衛大人安排起程事宜。”
衛子卿道聲“應該的”便轉身離去了。
待傅雪洗漱好,將文杏打發去廚房端吃食,這才從披風下後腰處拿出一卷畫來,畫是早上天亮時才畫的,驛館不比自己家中,燭火黯淡不利於作畫,等墨乾又花了一些時間。
傅雪展開一看,果然惟妙惟肖,畫中的黎紅蟬雖看起來沒有什麼表情,可那雙眼睛裡卻總似透出了一種欲說還休的情意,太過傳神,傅雪瞧了半晌“這是得有多入心,才能畫成這樣。”
那時黎紅蟬向席暮長袒裎心意,他害怕極了,之後正眼都不敢多瞧上一眼,如今想來,她平日裡的模樣都記不大清,唯那時心驚膽顫,倒是印象最深,此時無奈道“說了不許怨怪我。”
傅雪將畫卷起,倒真的不在追究,轉而道“也不知何二他們進了城沒有?”
芳官突然將那帶回來的包裹拿了過來“娘子不如看看胭脂水粉?”
傅雪看著那幾盒精致的胭脂盒,心中一跳,打開一盒一看,居然是黑灰色的,她喜道“這不是我的胭脂麼?”
芳官這才道“娘子猜我一早碰見了誰?”
她本來就是借買胭脂水粉去傳遞消息報個平安,就正好碰到裝成路人在驛館附近小心徘徊的人,那是何不惑的人,之前芳官與他們在西照國同行數月,那人先認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