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雪寒霜耐歲寒!
明雪顏不是第一回瞧見,但總覺得贗品就是贗品,以為明負雪不過心血來潮,不過是嫉妒作祟。
可這麼長時間以來,連她自己似乎都習慣了明負雪用她的臉,若非今日少了區分,她不會覺得衝擊力這麼大。
沒有人喜歡彆人模仿和冒充自己,更何況一向自恃與眾不同的明雪顏。
傅雪沒有說話,就靜靜的觀察著明雪顏的表情,再看她軟倒在了芳官身上。
芸枝與文杏點完了抄手遊廊的所有燈籠,又去點庭院裡的石製油燈,芸枝有些不滿“這種事為何非得你來做?沒有內侍和守衛麼?”
文杏歪著頭看她一眼“這不是你來了嘛。”
芸枝一臉迷茫“什麼意思?”
文杏笑道“你們不來,這院中的燈我們根本不點,你們不是貴客嘛。”
芸枝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如此,你們可真夠節省的,是份例不夠麼?不應該啊。”
文杏乾脆道“對,我們可窮了,我家娘子就我們兩個婢子,可不像王妃,隨便逛個園子都有幾十人跟著。”
芸枝得意的笑了起來“那是自然,我們王妃得王爺看重,吃穿用度哪一樣不豐厚精細。”
文杏羨慕道“是呀,王妃好厲害的,總是一個人吃一大桌子菜。”
芸枝疑心這個瞧起來傻呼呼的文杏在內涵她們王妃,卻又沒證據。
等到全部弄完,又回到苑中正屋的廊下等候了片刻,那扇門才被打開了,芸枝見到她家王妃麵無表情的從裡麵出來,忙迎了上去。
芳官將燈籠遞給了芸枝,芸枝接過來扶著‘明雪顏’向苑外而去。
苑外一眾人好不容易等到‘明雪顏’,剛要簇擁她離開,便見先頭那位淩雲衛又躬身抱拳道“王妃方才詢問我是哪位大人麾下,待明日讓我家大人去見王妃一麵?”
這在眾人眼中,簡直與挑釁無異,‘明雪顏’冷冷的瞧了他片刻,“哼”了一聲,拂袖而去,待回到勝雪軒的屋子裡,‘明雪顏’站在榻前一動不動,顯然極是生氣。
所有人都噤了聲,過了半晌,就見‘明雪顏’轉過身來,輕斥道“滾!”
她聲音不大,但很冷,似乎比往日那柔柔的腔調冷硬了些,眾人知她此刻正在氣頭上,不敢造次,一一退出屋外,將門輕輕合上了。
‘明雪顏’輕舒了一口氣,她走到裡間的床前,瞧著上麵鋪著珍簟(珍貴的竹席),放著玉枕,覺得也可以將就一夜。
過了許久,芸枝在外小聲道“可容我等侍候王妃洗漱?”
屋中什麼聲音也沒有。
眾人摸不透明雪顏此時的想法,又不敢隨意離去,便都在屋外守著,直到屋中燭火燒儘熄滅,仍是一聲也無,眾人猜測王妃大概是睡下了,這才留下值守的婢子,分彆散去。
……
芳官進到浴間又試了試暗香的鼻息和心跳,還是無聲無息的。
已經試過三回藥了,最後一次的解藥不久前已經喂過了,試了試鼻息還是沒有恢複的跡象,說明斷了呼吸和脈搏的押不蘆的確是致死量。
若在一個半時辰內服用解藥還有救,後遺症和副作用未知,超過三個時辰後就是現在這般,但也不排除是反複服藥所致。
這拿來試藥的暗香應該已經死了。
真的成了傅雪口中的炮灰。
芳官將她從浴桶中搬了出來,脫得一絲不掛,讓文杏正麵扶住,自己則執了一柄從屋外淩雲衛,應該說是夜摩衛孫永年那裡借來的劍,揮劍在暗香背上刺了兩劍,不要求位置多麼精確,差不多就行,反正沒人專門記這個,禦醫也不過瞧過一兩回而已。
大概是因為死的時間不長,還是出了一會黑血,芳官用烈酒衝洗了幾遍,拿針線細細的縫上了。
因著中毒的緣故,傷口和針口都有些發黑發暗,反而瞧著像舊傷。
做完這一切,她與文杏兩人將暗香塞進了那張六柱大床下。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明雪顏服用的是軟筋散,而非押不蘆。
她們又將明雪顏的指甲也都修理得與傅雪一般,傅雪因化妝的緣故,不喜歡留長指甲。
明雪顏還微微留著些指甲,但也不長,因維持冰清玉潔的模樣,未作豔麗的蔻丹,透著原本的粉色,倒是省了許多事。
做完這些瑣事,裡裡外外又收拾了一遍,又找園子裡的人湊了幾個瓷枕,將冰鑒裡剩餘的冰塞到裡麵,放在床上,剛說著冰不夠,就聽外麵有人喊,原來是滄浪領著一眾內侍和婢子來了。
滄浪雖不明白步天行要看著明負雪做什麼,但這種監視性質的事情宜早不宜遲,對人選要求也高些,就先挑選了六個婢子和四個內侍安排進了棲雪苑,至於勝雪軒,若不是明雪顏逞威風發賣發配了一批婢子和內侍,也不至於讓如今人手這般緊張,隻能拖上一拖。
芳官和文杏表麵上看起來有些意外,滄浪囑咐那些侍婢“這兩位姑娘是側妃的貼身婢子,你們以後就聽她二人安排便可。”
該叮囑的,來之前就叮囑過了,此時不過走個過場,芳官和文杏將滄浪送走後,芳官便在那群侍婢的眼前來來回回走了幾遍,讓他們自報了名字,然後嬌聲說道“側妃剛剛睡下,不需太多人侍候。留下四人與我守夜便可,其他人去領些冰來,就自行休息去吧。”
這些侍婢相視一眼,自覺得留下了四人,兩名婢子和兩名內侍,其他人則乖乖按吩咐去找渚清要冰去了。
芳官則對那四人道“側妃原先患有心悸之故,睡覺喜靜,不喜歡有一丁點兒聲音,所以即便天熱,也不喜歡打扇的聲音驚擾了她,故而想到用些彆的法子降暑,你們值守之時也莫要出聲驚擾,否則側妃會心動過速,從而動怒,你們聽明白了麼?”
四人趕緊應是。
待其他人去取了冰來,芳官領了那兩名婢子進了屋,那兩名婢子隻見那床上還拉著帳子,正心道不熱麼,就見芳官輕手輕腳拉開帳子,看不到人臉,但隱約能聽到裡麵的人傳來輕微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