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雪寒霜耐歲寒!
柳千重思及此,也沒了為女兒打抱不平的心思,起身告辭道“我今日不過順道拜訪,還另有要事,不便接小女回門,改日再說罷。”
他說完便匆匆走了,連女兒的麵也不見,封問心將他送出門外,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
而柳千重,回府之後越想越覺得古怪,可又覺得封問心的態度明顯不將自己放在眼中,自己好歹還在朝堂之上,他都能這般對待柳氏,若自己退出朝堂,那還得了?
柳千重畢竟不是傻的,喚人吩咐道“查,少辛挨打的消息是從何而來?”
結果查來查去,查到了封尤眠家,封尤眠家可沒有厲害角色能做得無聲無息。
柳千重得知了封尤眠家受到的牽連,有些摸不透這封尤眠的想法,但怎麼瞧著都不像是想讓相府好過的意思,果然是印證了封問心的那句‘家宅不寧’,但要知道,這句話前麵其實還有半句——‘娶妻不賢則家宅不寧。’
一切因他女兒而起,他倒不好再去說封尤眠的不是,卻又咽不下這口氣,思來想去還沒想出個好法子,結果又出了新問題。
傅雪聽何二來報,說是柳千重進了相府,但沒過多久便又匆匆離去,她問道“可有很生氣、很憤怒的模樣?”
何二搖了搖頭“那倒沒有,麵色倒是真的不好看。”
傅雪支著下頜想了一陣“那說明添的柴不夠,現在可以將柳氏因殘害侍妾被鞭打的消息傳出去了,傳得越廣越好。”她頓了頓冷笑一聲“這殘害侍妾的罪名,在百姓心中,柳氏想摘都摘不掉了。”
何二剛要走,傅雪又道“相府、柳府,還有封尤眠處,都要牢牢盯住,一絲一毫的訊息都不能錯過。”
……
封尤眠的正室小娘子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回來,虛脫昏迷了兩日,終於恢複了過來,又因毀了容貌之故哭哭啼啼好些天不肯見人,這兩日總算是平靜了一些,咬牙切齒的說那日是有人推她。
這無疑又翻起了一條巨浪。
封尤眠的母親仔細回想了一下,記得小娘子那邊坐著的是封二爺家的庶女,雖是庶女,但據說極得封二爺喜愛。
若真是她推了人才釀出了禍事,那柳氏背負的罪名就冤枉了些。
封尤眠眯著眼想了一會,覺得一個都不能放過,他們回來這些時日,封問心硬是沒派個人過來瞧上一眼。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顧忌什麼,想到這裡,封尤眠不但派人對外界新興起的柳氏害人被打的謠言推波助瀾,還派人去接近相府長女封拂年和三郎封遙知的下人,裝作不經意的透露了一些消息。
從前他們討好相府時,就打點過不少人,如今傳個消息而已,不要太簡單。
封拂年和封遙知一直以為封問心鞭笞母親柳氏是因為白氏之死,還想不透其中牽扯的關節所在,所以乍聽聞白氏之死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時,便興衝衝的找封問心為母親開脫罪名去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年節已過,百官入朝,明展眉新歲第一天上朝就在朝堂之上動了怒,言某些重臣治家不嚴,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外傳播一些後宅陰私,致使民間流言四起,民怨沸騰。
朝堂之上一時鴉雀無聲,任誰都知道明展眉說的是哪件事。
如今帝京傳播最廣的,便是相府夫人柳氏,嫉妒成性,害死了侍妾白氏,封相為此還打了柳氏一頓,但這樣的人命官司,官府竟不聞不問。
官府知道白氏是自儘的,但老百姓不知道啊。
封問心一張老臉徹底掛不住了,隻覺得麵子裡子都丟了個乾淨。
又一時心生茫然,他當初動怒鞭打柳氏明明不是因為白氏之死,雖然有所關聯。
可怎麼就發展到了這個方向,變成了真的是柳氏刻意害死了白氏?
到底是從哪個環節開始不對的?
明展眉一拍扶手“後宅不寧實則治家不力,治家不力何以治世?”她說完拂袖而去,完全不給封問心狡辯的機會。
柳千重憤怒的目光猶如實質的箭朝封問心射去,隻覺得封問心的府邸象個篩子,什麼事情都往外透,這是要將他女兒致於死地啊。
心裡又懷疑這些謠言是封尤眠搞得鬼。
封拂年和封遙知去找封問心時,封問心正是窩了一肚子邪火沒地兒發,正在吩咐下人“去,把白氏是畏罪自儘的消息傳出去!再去查,府中有誰在吃裡扒外,向外泄露府裡的消息!”
他最是介意家醜外揚,但如今他卻沒有好法子,且他自己心裡都明白,這時才去辟謠,已經太遲了。
可聽封拂年和封遙知信誓旦旦的說是封應時家的庶女推人才釀成的禍事,封問心瞬間就炸了“住嘴!哪裡聽來的胡說八道!”
不過一個侍妾,居然牽扯出一連串的破事出來,如今都已經死了竟還要牽扯到二房,好像無休無止一般,封問心如鯁在喉“說!是誰在挑撥!?”
封拂年和封遙知嚇壞了,一個是困於後宅待嫁的女子,一個年紀尚小,禁不住嚇,立即竹筒倒豆子的招了,說是封尤眠那邊的人透露出來的消息。
被害人總不至於亂點加害人。
封問心驚疑不定,封尤眠家是什麼意思?原先說他相府妒婦害人,他處置了妒婦,結果又說是封二家的庶女害人。
但封尤眠家又有多大臉,封問心自認他責罰了柳氏已經是給了封尤眠家一個交待,竟然不知足,還要找封二家的麻煩。
封問心冷笑了起來,覺得這封尤眠不自量力,當真是想與封家翻臉。
還是說,他有了另外的靠山?
思及此,封問心陰寒著神色“去查,封尤眠最近與誰在接觸?”
……
對柳氏來說,白氏的死也確實是個意外,她想整治白氏沒錯,但若說非要一個人死的話,那該是封越塵,而不是白氏。
白氏是死是活對她來說早已構不成威脅,她當年調理身體多年後懷的那一胎本就不穩,有滑胎的跡象,乾脆便將計就計栽贓在了白氏身上,果然讓白氏遭了封問心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