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雪寒霜耐歲寒！
陸奇年提醒她“兄長為了不給北陰招來禍患，已是十分儘力讓步天行多念著你的好，這才在步若鴻處將衛子卿是封夜行的事瞞了下來，我此番能出使北陰，還多虧步天行相助。”
步天行嘴上雖然沒說，但心中早知衛子卿就是封夜行，猜測他必是逃回了北陰。
因陸奇年兩次深入北陰辦事辦得極漂亮，步天行本就有意讓陸奇年三入北陰緝拿衛子卿，所以陸奇年還沒找上步天行，他便親自去尋了陸奇年。
兩人都恨極了衛子卿，一拍即合。
“聽聞聖京的胭脂鋪生意極好。”
陸奇年有些跟不上傅雪的思路，前一個問題還沒想明白，後麵又讓他雲山霧罩。
“‘香腮雪’的胭脂賣價不低，生意好說明光顧的達官顯貴內眷極多。”
“還多虧了娘子見聞廣博。”
莊未染是個有經商頭腦的，又加上她隨著傅雪學習過幾日的化妝技巧，便將傅雪曾經找她訂製過的化妝刷批量生產出售，包括棉簽，又將傅雪教過她的兩個麵膜方子利用了起來，做成脂膏，特彆是那豬蹄麵膜，因著沒有防腐劑的緣故，都是邊做邊賣，總是斷貨，更顯得奇貨可居。
但凡愛俏的四國婦人，哪個未曾聽聞隸元上府的‘馳色樓’有養容秘方。
香腮雪的所有貨源都來自於馳色樓，剛開張的第一天，陸奇年想起傅雪賣皮毛之前曾經給芳官他們灌輸的生意理念，是做過開張活動的，買化妝品按價格會有棉簽、化妝刷或一小盒麵膜膏相贈。
本來五顏六色的妝粉與胭脂便引起了許多注意，待發現其與隸元上府‘馳色樓’的商品類同，更是趨之若鶩。
“說起這個，娘子可還記得聖京的‘秀色坊’？”他說著，便去翻了包袱，拿出來兩隻精美的匣子，一隻刻有‘香腮雪’字樣的匣子，是成套的妝粉胭脂。
另一隻則刻有‘秀色坊’，看起來大同小異。
以前古人為了保存胭脂，將綿片浸入紅花水中，用時剪下一小塊，用水浸開使用，而妝粉要麼就是純粉質的，要麼就是晾成乾塊，用時磨開或同樣入水化開使用，但傅雪所使用的胭脂妝粉，是晾乾後磨成粉再壓入粉盒中錘實的粉餅。
這還是傅雪教給莊未染的。
秀色坊居然也是這種。
秀色坊的生意因香腮雪的開張一落千丈，掌櫃很是惱火，想碰瓷又忌憚香腮雪可能與隸元上府的馳色樓有所關聯，隸元上府的土著他們惹不起，便著人將香腮雪的商品都買了回去大肆模仿，雖然麵膜因為缺方子仿得不倫不類，卻到處鼓吹他家的妝粉更為細膩、服帖持久。
對香腮雪確實有些衝擊。
陸奇年私下將那秀色坊調查了一番，不巧的很，幕後的東家追溯起來竟是從前長公主步夢遙，如今該商鋪由鎮北將軍府的家生子打理，其姑母曾是步夢遙的貼身婢女。
簡單的說，秀色坊真正的東家，應該是步鎮北。
這倒是有些棘手。
正好陸奇年要來北陰，便想看看傅雪有沒有好法子。
傅雪打開兩隻匣子，將裡麵的胭脂水粉都過了目，又將那秀色坊的妝粉在手背上抹了又抹，聽陸奇年說完，笑了起來“這有何難，這秀色坊也正好可為我所用。”
她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介質。
想要將秀色坊踩在腳底下在傅雪看來太簡單不過，秀色坊的妝粉更為細膩，用起來更服帖、持久，那自然是因為用的是鉛粉。
明代李時珍《本草綱目》中記載:“鉛出山穴石間,人扶油燈入,至數裡,隨礦脈上下曲折砍取之,其氣毒人,若連日不出,則皮膚萎黃,腹脹不能食,多致疾而死。”
古人不是完全不知道鉛粉的危害，隻是因為沒有更好的替代。
東彥及隸元上府周邊便有鉛礦，莊未染聽傅雪提議過後，就不再使用鉛粉製作妝粉。
香腮雪隻需要將鉛粉的危害在聖京傳播開來，最好能去礦場找些鉛中毒的礦工來聖京以治療為由現身說法，在商鋪門前懸掛識彆鉛含量過高的方法，譬如，將妝粉呈於紙上，用銀兩摩擦，銀兩變黑則含鉛量過高等……
並承諾自家的所有化妝品均不含鉛，再使妝粉服帖的方法，譬如，混合少量的豬蹄麵膜膏使用，用不起麵膜膏的，頭油也是可以將就的嘛。
這些達官貴人家的婦人們有錢有閒難道還不懂得惜命麼？
陸奇年聽傅雪講得有趣，又覺得這些個法子似乎都是長在她腦子裡的，不假思索便能脫口而出。
他時至今日，從前在隸元上府曾經有過的疑慮又卷土重來。
但他心境不比從前，如今是絕計不會去試探傅雪究竟是或不是明負雪的。
因她隻能是明負雪。
陸奇年想得微微有些出神，便聽傅雪飲茶潤了潤喉嚨，突然又問道“你那些醉紅樓的相好不是隸元上府的人？”
陸奇年先是吃了一驚，覷著傅雪的臉色否認道“並非相好。”
傅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可為你所用。”她說得肯定。
陸奇年坦誠道“不錯，醉紅樓的東家便是隸元上府的人，其他人卻不是，但卻為我所用，娘子從何得知醉紅樓與隸元上府有所關聯？”
傅雪不以為然“從前安排何二（何不惑）等人分散埋伏在惜香院和醉紅樓，想叫步天行不能人道，聽他們提及當時我的人被全部支到了惜香院，醉紅樓已有安排，那時我便有所懷疑，後來香腮雪選址，聽說是在醉紅樓附近，那裡還有家隸元上府錢莊，結合郎君從前隻在醉紅樓眠花宿柳，便肯定了心中所想。”
陸奇年頓了片刻，想辯解一二，可瞧著傅雪渾不在意的模樣，隻悻悻說道“娘子慧眼如炬，什麼都瞞不過娘子。”
“香腮雪的生意還承蒙醉紅樓的姑娘們照顧。”
陸奇年不明白她一直提醉紅樓做什麼，叫自己怪不自在的，“因為往來的都是世家大族內眷，恐有衝撞，所以醉紅樓有需求時，都是安排人送上門去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