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青燈沒有被廢去武功,但身上的鎖鏈都是死扣,脖頸上的‘項圈’與手腕、腳腕上的鎖環被鎖鏈相連,還有兩根長長的鎖鏈從屋子裡頭延伸到他腳下,亦連接在腳腕上的鎖環上。
像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鎖環看起來很厚重,內裡暗藏機關,貼住皮肉的那一側中間有兩條縫隙,裡麵藏著環形刀片。
每條鎖鏈的末端與鎖環的連接位置,裡麵有一部分中空設計,會另外延伸出一個小環,套在鎖環裡麵的機關上一根不算細的鐵針上。
這些鐵針支撐著機括,若聞青燈強行掙斷鐵鏈或破壞鎖環,使出的力道首先會使那些鐵針斷掉,藏在裡麵的機括就會下沉,將裡麵的環形刀片擠壓出來,繞行一周刺入他的腕中,割斷他的手筋腳筋,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聞青燈在被這些鎖環扣住之前,匠人們用備用的鎖環和木棍專程給他演示了一遍,讓他眼睜睜看著那些木棍是如何被絞得稀爛的。
所以他現在很老實,鎖環重是重了點,但他如今已停了軟筋散,對於他這個習武之人來說不算什麼,隻是一有空就在研究如何安全的弄開這些鎖環。
步若鴻與他麵麵相覷,良久,步若鴻才有些狐疑的問道“你是來救我所以才落得這個下場?”
聞青燈沒有說話,步若鴻覺得他如今的態度與以往那謙恭的姿態很是不同,看人的眼神也冷漠得多,像在衡量一個貨物的價值,但步若鴻仍是問道“你被他們毒啞了,還是割了舌頭?”
聞青燈仍是沒有說話,步若鴻蹙了蹙眉“你……”
聞青燈終於開了口“滾!”
步若鴻難以置信的瞪了他半晌,而後憤憤的拂袖回了自個的屋子。
聞釗幾乎天天來瞧聞青燈,給他帶各種話本子和北陰特色吃食,但都被聞青燈又順著鐵欄杆的縫隙扔了出來,伴隨而來的,是他這一段時間隻會說的一個字“滾!”
聞釗在門外沉默的待了半晌,才轉身離去。
步若鴻就叫陳泊簡將那些話本子撿來給他看,他不嫌棄。
傅雪將聞青燈收拾了,又送走了莊未染一行人,這才安心去處理南奏國的事情,距離荊灝給她寫的第二封信已有些時日了。
但黎紅蟬還懷有身孕,再等黎紅蟬出了月子,最少還要三個月,傅雪卻覺得時機正好。
荊灝為了表現誠意,他將易驍與易珍給自己造成的困境也告訴了傅雪,表示先前的左右搖擺全是迫於無奈。
傅雪這才決心出手了,她先是命人開始大量鑄造銅幣。
然後派出紀彥清、司辰與何不惑領五百錦衣衛秘密潛入南奏,與荊灝接觸,保障他的人身安全,以防有些意見相左的朝臣對他不利,或者脅迫他做出向東彥臣服的事情來。
紀彥清臨走前,將自己之前一時衝動帶回北陰的三十個淩雲衛從礦場帶出來,當做私人護衛隊一並帶去了南奏。
這些人自來到北陰,在傅雪的安撫下,安安分分的在礦場裡等了半年,接到了陸奇年派人送出來的家眷,但傅雪心知事情雖然解決了,但到底有連哄帶騙的成分在裡麵,逼得他們不得不離鄉背井,未必能真心歸順自己,所以她並未將這些人帶回帝京。
而是繼續將他們連同他們的家眷一並留在了礦場,有的充當工頭,有的成為礦工,還有的充當後勤,家中每個人幾乎都能派上用場,反而比之前僅靠淩雲衛那點微薄收入養家糊口要強得多。
傅雪信不過他們,但紀彥清要帶他們去南奏她也不反對,反正這些人的家眷還留在礦場,不怕他們害了紀彥清去。
而芳官則在何不惑離去前與他成了親,婚禮十分的簡單倉促,以致於傅雪覺得自己拆散新婚燕爾很不人道,正考慮要不要換個人去南奏的時候,酒桌上芳官祝辭道“祝願夫君能輔中興之宏圖,載太平之昌曆。【出處唐韓愈《為裴相公讓官表》啟中興之宏圖,當太平之昌曆。因在場有儲君,以臣子身份來說,過於喧賓奪主,就將此處改了兩個字,意思為輔助中興宏圖偉業,載入太平昌曆。】”
何不惑很受用,他既有大誌向,傅雪倒不好阻人施展抱負。
直到她又瞧見文杏偷偷塞了物件給司辰……
心道這兩人又是何時勾搭上的?
芳官見她一臉高深莫測的在文杏與司辰臉上來回轉悠,就知道她在疑惑什麼,悄聲道“殿下忘了棲雪苑後廚,還是文杏最先知道司辰的名姓呢。”
兩個月後,黎紅蟬又產下一子,取名明默……
大概是當初明戰帶來的陰影太深,所有人都希望這個小子能安靜一點。
明展眉第一個抱到了這個奶娃娃,但頗有微詞“怎麼都是小子?”
一直牽著她衣角的明戰十分敏感道“小子怎麼啦?”生在明氏,的確有些性彆危機。
傅雪則嘲諷道“小子好,小子妙,小子隻會哇哇叫……”
明戰嘴一癟“您說的,重男輕女是封建毒瘤,那重女輕男就不是了麼?”
傅雪‘嘶’了一聲“想要個姑娘就是重女輕男了?哪來的混賬邏輯?”
沒過兩日,莊未染又來了,帶來了莊莫渡的感謝信,還有一大堆的賀禮和豐厚的禮金,“以後這小子的花銷算我的,就當是我養的……”
傅雪一點沒客氣“好好好,你可要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又一個多月後,黎紅蟬整裝出發,以北陰國二公主的身份前往南奏,隨行的有宋辭、聞釗,六部官員共計四十八人,率新進文武進士百人,大師級匠人和各行業翹楚等等數百人,攜十萬大軍,其中有三萬神機軍,二萬神弩軍,還有八十門大炮等等……
一路金戈鐵馬、旌旗蔽日,氣勢之磅礴,所過之處,旁人避之不及。
聞釗出發前,托趙千宸每日去看顧他的二叔,莫叫宮人在吃穿方麵慢怠了,然後與宋辭一道,將聞青燈帶來的十三名弟兄放了出來,讓他們先去素靈宮瞧瞧聞青燈目前的生活狀況,他們便極度震驚的瞧見了步若鴻氣急敗壞的隔著鐵欄門,正與裡麵的聞青燈爭執得十分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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