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初起之時,莫霍便與幾十名親兵帶著昏迷不醒的鐵尼格從戰場的夾縫之中偷偷地溜走,他們的運氣不錯,沒有人注意到這麼一支小隊伍脫離了戰場,打馬狂奔了大半天,眼見胯下的戰馬已快不行了,他們才驚魂未定地停了下來,找了一片樹林,躲進了裡麵。
途中鐵尼格醒轉,聽到莫霍轉述的鐵浮的話,不由放聲大哭。此刻的他們,惶惶如喪家之犬,初入關時,浩浩蕩蕩的十餘萬人馬,如今便隻得他們這數十騎人馬回還了。
“李清,李清!”一路之上,鐵尼格隻是咬牙切齒地喊著李清的名字,不知不覺之中,咬破了嘴唇,鮮血直流也恍然不覺。
莫霍擔心地看著發狂般的鐵尼格,經此一役之後,室韋人再也沒有與李清叫板的實力,就算運氣好返回家鄉,隻怕也要終日擔心李清再打上門來,要知道,李清的水師是可以直接開到自己家門口的。
但願王子能認清形式,回到家鄉後馬上便收縮部族,躲藏起來,李清隻要找不到自己一族,便不會在那片貧瘠的土地過多地糾纏,室韋人才有可能得到休養生息的地方。
天已快黑了,眾人在樹林中燃起幾堆篝火,鐵尼格裹著披風,蜷縮在火邊,一言不發,隻是出神地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渾然沒了半分注意。
“你們幾個去警戒,你們幾個去樹林之中打點野物回來!”看到鐵尼格的狀態,莫霍歎了一口氣,吩咐下去。自己則盤腿坐在鐵尼格身邊,小心地照料著他。不管怎麼說,鐵尼格也是室韋人乞引莫咄賀,萬萬是不能出問題的,否則剛剛整合的室韋各部又將四分五裂。
一輪彎月掛上了樹稍,清冷的光芒冷冷地透過樹葉,在林間地上劃出一道道明亮的傷痕,樹從之中,幾聲鳥叫,隨即從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應和聲,片刻之間,一片陰影之下,十幾條人影聚集起來。
“孫校尉,幾個外出找獵的室韋人已被兄弟們做掉了。”一個人影低低地道。手一伸,遞過來幾隻鮮血尚未乾透的死兔子,“看他們的服色,是鐵尼格的親兵,鐵尼格應當離這裡不遠。”
這一群人是來自定州的飛鷹,接到茗煙那裡傳來的命令後,他們就一直遠遠地綴在鐵尼格的逃軍身後,不過鐵尼格的身邊尚有萬餘軍隊,他們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機會,但在和林格爾,富森的大軍包圍鐵尼格,鐵尼格僅帶著數十名親衛亡命而逃的時候,他們終於找到了良機,一路之上綴著鐵尼格一行人來到此處。不過數百名飛鷹此時飛散在草原之上搜尋鐵尼格的下落,飛鷹隊人孫澤武的身邊此刻僅有不到二十人,比起鐵尼格的親兵人數還要少。
孫澤武伸手接過死兔子,想了想,道“去,將那幾個死鬼的服裝剝下來,換上。李四,你們幾個,去將他們的警哨摸掉,如果有掉單的,不妨順手做了。”
“剩下的人,將連弩準備好,一旦發動,便是雷霆一擊,不能讓他們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孫澤武厲聲道。
“是,校尉!”
兩名警戒的室韋士兵靠在樹上,大樹手驀地伸出兩隻手,一手捂住他們的嘴巴,另一隻手執著上了色的黑漆漆的匕首,準確地抹過他們的頸動脈,鮮血狂噴,人軟軟倒了下來,兩名飛鷹閃身而出,相視一笑,又閃過沒有黑暗之中。
而在另一側,一名正在小解的室韋士兵被人從身後扭住脖子,用力一扳,格的一聲,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瞪大的眼睛看著身後的敵人,卻渾然沒了焦距。
樹林之中,四處上演著這樣的戲幕,這些驃悍的室韋士卒,在久精訓練的定州特種隊員麵前,毫無還手之力,一個接著一個地倒在樹從裡。
鐵尼格的身邊隻餘下了不到二十人的親兵。樹林之中安靜的可怕,莫霍站了起來,自言自語地道“奇怪,怎反去打野物的幾個家夥還沒有回來?”
隨著他的自言自語,林間響起了腳步聲,幾個身著室韋士兵服飾的人大步走了出來,借著月光,手裡提著幾隻兔子。
“怎麼才回來?站住,你們是什麼人?”莫霍突地驚叫起來,走在這些人最前麵的那個家夥太高了,而自己這一行人中,根本就沒有這麼高的人。
“誨氣!”孫澤武哼了一聲,扔掉手中的兔子,大喝道“動手!”另一隻手已是抬了起來,哧哧有聲,五發連弩箭射而出,剛剛來得及擋在鐵尼格麵前的親兵木樁子一般地倒在地上,樹林之間,連弩響聲不絕,片刻之間,鐵尼格身邊的親衛已是全部倒了下來。
孫澤武拔出腰刀,一步步走向鐵尼格。
莫霍本已嚇得腿發軟,看到孫澤武目露凶光,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跳而起,擋在孫澤武的麵前,大叫道“你不能殺他,他是室韋人的乞引莫咄賀,身份高貴。”
孫澤武懶得答理他,大帥給他的命令就是必須要殺了這個家夥,一伸手拎住莫霍,手裡的刀毫不猶豫地從他的脅骨之間插了進去,準確地命中心臟。拔出刀推開軟癱下來的莫霍,孫澤武的刀對準了鐵尼格。
鐵尼格的眼中閃過陣陣怒火,猛地拔刀而起,“來吧,來吧,讓爺爺我砍下你的腦袋!”
孫澤武歪著腦袋看著狀如瘋狂的鐵尼格,嘴角一努,一個潛到鐵尼格身後的飛鷹隊員手起刀落,乾淨利落地砍掉了鐵尼格的腦袋,鬥大的腦袋骨溜溜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一雙眼睛仍是睜得大大的。
孫澤武走過去撿起那顆首級,掃了一眼樹林,道“清理痕跡,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