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論算計,我是不如他,但現在他在明,我在暗,出其不意,說不定還能叮他一管子血出來。”胡東嘿嘿笑道。
“袁方必定有所防範,胡東,算兄弟我求你了,你如果要動手也可以,但你千萬不要親自出手,你是洛陽的大頭,如果出事,牽連太大你知道麼?”
胡東看著謝科,“你擔心我被活捉後會供出你來麼?”
“你他媽嘴裡吐不出象牙!”謝科大怒,一揚手,啪的一聲,乾脆利落地給了胡東一個耳光,胡東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五個指印。“動手時算老子一份,大不了我們一齊死!”
胡東摸摸臉,嘿嘿笑道“果然當官當久了,這手勁大不如以前,我的謝大人,你還是算了吧,好不容易將你送到現在這個位置,還指望你將來起大作用呢!可不希望你這樣就掛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妥當安排的。”
醉樓,坐落於洛陽西城最為繁華的大道之上,傳聞他的幕後老板是一位皇親,後台大,當然他的規模也大,在洛陽城中也是扳著指頭數得過來的高檔酒樓,正所謂是談笑皆權貴,往來無白丁,在這裡吃喝一頓的費用,足足頂得上升鬥小民數月生活之資,但愈是貴,他的生意便愈是好。一般來說,你不提前預訂的話,那是絕對找不到坐位的,特彆是樓上的雅座,醉樓菜共有四層,越往上,便愈難上。
今天一樣,醉樓依然是滿滿當當,不過負責四樓的小二心裡卻敲著小鼓,因為四樓一般來說,都是一些常客,在洛陽都是叫得上字號的,但今天四樓上十幾個客人,卻是一個也認不得,偷偷地部了問掌櫃,掌櫃隻是讓他不要多管閒事,隻管和平常一樣,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了。
“小春子啊,彆管閒事,隻管上菜上酒,這些爺都是有來頭的,我們老板也惹不起!”掌櫃的小聲告誡道。
“聶將軍,都安排好了,從城門到迎賓館,都梳理過了。”一人自樓下跑來,在一個靠窗的人耳邊低聲道。
“告訴弟兄們,要提高警惕,定州絕不會就此罷休,而最易下手的就是從西城門到迎賓館這一路上了,醉樓是這裡視野最開闊的地方,站在這裡,整條道路一覽無餘,我們就在這裡,隨時應變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那位姓聶的將軍道,“讓尚海波平平安安地進入到迎賓館,是袁大人親口下的命令,我們也隻負責這一段,一進了館,就與我們無關了,但要是在我們這裡出了事,大家就自己抹了脖子吧!省得大人一個個砍起來麻煩。”
“將軍放心!”四樓之上所有人都齊聲答道,這讓剛剛端著幾壺酒走上樓來的小春子打了一個哆嗦,手腳發抖地將酒一壺一壺地擺在桌上。
那姓聶的將軍卻非常友好地朝著他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銀角子,甩給小春子,“某家知道平日這裡的客人都大方得很,今兒我也大方一回!這個賞你了!哈哈哈!”
“謝謝,謝謝!”小春子一迭聲地道著謝,一個轉身,飛也似的下樓。
“我有這麼可怕麼?”聶姓將軍笑了起來,提起酒壺,“來,弟兄們,還有好一會兒子等呢,大家少喝一點,吃點菜,填填肚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著日頭已到了正中,已是午時了。
“來了,將軍!”
隨著一個人低聲地呼喊,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窗戶,看著街道的儘頭,那裡出現了數兩馬車,在馬車兩邊,兩隊守城的士兵自動地護衛到了兩側。
“是袁大人他們,大家夥小心了!”聶姓將軍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窗口,臉色也緊張起來。
馬車在蹄聲得得之中慢悠悠地向前走著,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街邊的店鋪依舊是那麼地熱鬨,叫賣的依舊在用力地吆喝,街道上人來人往,但都自覺地讓到了兩側,讓馬車在道路的正中行駛,最多隻是好奇地看上一眼,一如平常。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馬車的移動而移動著。
身後傳來腳步聲,小春子端著一個托盤,輕手輕腳地走了上來,將菜一盤盤擺在桌上,“各位爺,菜上齊了!”小春子放下托盤,道。
“知道了,下去吧!”一人不耐煩地道。
就在此時,樓頂上卻傳來咯的一聲輕響,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樓上諸人聽來,卻猶如晴天霹靂,臉色都唰地變得雪白。
“樓上有人!”聶姓將軍大聲喝道。
“爺,上麵是閣樓,堆得都是一些破桌亂椅的,灰塵都有幾寸厚,從來沒有人上去的,那門都上著鎖呢,怎麼會有人?”小春子訝然道。
聶姓將軍顧不得答理小春子,手從懷裡探出來,已是多了一把短刀,樓上的十幾人也同時掏出短刀,跟在聶姓將軍之後,向著閣樓奔去。
剛剛踏上那短短的四五級階梯,閣樓之上,已是傳來嗚的一聲響。
“八牛弩!”聶姓將軍尖叫一聲,聲音都變了調。飛奔上樓梯,抬腳便喘那鎖著的閣樓門。
一直站在樓上的小春子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突地露出一絲微笑,扔掉手中的托盤,一撩衣襟,兩手一拔,手中已是多了兩柄連弩,嗖嗖之聲不絕,一支支短弩從背後射向那些站在樓梯上的家夥。
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不大的醉樓跑堂的居然是奸細,嗖嗖的連弩聲中,慘叫聲不住地響起,後麵幾人首當其衝,翻滾著從樓梯上掉了下來,如此近的距離,被定州特製的連弩破甲箭射中,那裡還有命在。
聶姓將軍大吼一聲,不管身後的情況,“殺了他!”他卻是一團身衝進了閣樓,後麵殘存的幾人一個轉身,挺刀衝向小春子。
射光手中連弩的小春子呀的一聲怪叫,將手裡的連弩劈臉扔向撲來的幾人,手再在腰裡一探,摸出一柄黑沉沉的烏匕,矮身便衝了上來。
聶姓將軍衝進閣樓的一瞬間,看到的一幕記他全身發冷,閣樓窗前,一個人盤坐在地上,在他的身上,一架八牛弩端端正正地擺在那裡,是定州特製的四箭八牛弩,一支箭呼嘯叫著飛了出去,那人的手扣在扳機之上,似乎沒有看見聶姓將軍衝進來,神情極為專注地看著街道之上。嘴裡還在念念有詞地數著,“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手指重重地扣下,三支粗如兒臂的弩箭發出嗚嗚的鳴叫,一支接著一支地向街上射出去。
而就在那人數到三的時候,聶姓將軍手裡的短刀已在他的大吼聲中脫手擲出,飛向盤坐在地上的刺客,那人扣下扳機,短刀也飛到,哧的一聲,短刀自那刺客的後背透體而入,那人身子猛地繃直,然後輕輕地伏下,正好倒在八牛弩之上,鮮血瞬間便流了一地。
聶姓將軍飛步上前,一腳踢開那刺客,看向街上時,心都涼了。
第一支弩箭射出時,八牛弩特有的嘯叫聲讓馬車前趕馬的車夫霍地抬起頭來,手在車轅上一摸,居然摸出了一柄大刀,猛地站起來立在車轅前,兩眼盯著弩箭,刀猛地迎上,火花四濺之中,那人身體猛地後仰,但那弩箭卻也被他擊偏了方向,飛向一側,幾個走避不及的路人頓時被串成了糖葫蘆。
但緊跟著的連續的嘯叫聲讓那車夫也變了顏色,眼角瞥見三道烏光,猛地翻身從車上跳下,奪的一聲,第一支弩箭端端正正地射中馬車,巨大的力量頓時讓馬車停了下來,整個車廂一陣格格亂響。
奪的第二聲響,第二支弩箭再次命中,馬車車廂發出一聲難聽的吱呀之聲,出現了密如蛛網的裂紋。
奪的第三聲響起,第三支箭緊接著射到,嘩拉一聲,整個馬車頓時四分五裂,弩箭餘勢未衰,仍是向前飛去,射向馬車中的那人。
先前翻身下車的馬夫卻在間不容發之中探出手來,一把將馬車上的那人摁倒,險而又險,那弩箭擦著那人的衣衫飛過。
“好大的手筆,居然連四發八牛弩都搬了來!”那馬車夫抬起頭來,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醉樓,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居然是袁方親自所扮。
醉樓之上,聶姓將軍失魂落魄地奔下樓來,卻見那個小春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自己的部下又死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