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零開閒漁!
薑曉菱從機械廠出來,??直接回廢品站,時,張巧已經始工作。
“姐,不好意思,??來晚。”薑曉菱連忙到那個放衣服的舊櫃子前,??一邊往裡麵放圍巾帽子,??一邊抱歉的說。
“沒晚,是來早。”張巧一臉的不以意。
這次過年,她把兒子女兒送回鄉下老家。
說是城裡的校根本不東西,??讓他們在校裡跟在那些人打打鬨鬨,??還不如放回老家,跟著家人還更放心一點。
好歹鄉裡鄉親的,沒有外麵那麼『亂』。
這樣的話,她和男人個人上班,中午回不回家的根本無所謂。
反正也沒人等著她回去做飯。
薑曉菱換上工作服,又把那雙臟兮兮的棉手套拿出來戴上,??然後到張巧身邊,??蹲下來準備幫她一起整理。
結果張巧卻指指放廢紙的那間倉庫“你去弄那屋吧。剛來一車廢紙,??看著有好些報紙。記得你不是對那玩意興趣嗎,??你去收拾吧。”
張巧這麼一說,??薑曉菱立刻展顏一笑“謝謝張姐,那過去。”
說罷站起來去另外一個屋。
之前因要幫邵洋找那些報紙資料,薑曉菱就對於廢報紙這一塊兒特彆上心。
張巧發現,??問她在找什麼?
無奈之下她隻得說,想看看人家的那些評論文章是怎麼寫的?
她上的時候文筆不錯,想,多點萬一投個稿,??發表,將來找工作也是個資曆。
她這麼說,張巧立刻『露』出欽佩的表情。
這年頭,雖然一直宣揚知識無用論,知識分子的地位也越來越低。
實際上,在老百姓的心裡,對於有文化的人還是羨慕和尊重的。
隻是這份羨慕和尊重更多的是放在心底。
從後,隻要是跟報紙,雜誌有關的活兒,張巧會主動讓薑曉菱去整理。
如果實在是多,一個人乾不完,她去幫忙的話,那凡覺得能有用的,一張帶字的紙,張巧不會隨意處理,要留著,問過她之後再決定去留。
,薑曉菱很是激。
作回報,她隔三差五的也總會給張巧帶點東西。
也不是什麼值錢的,要麼是幾個烤紅薯,烤土豆,要麼是一張家裡烙的玉米麵餅子。
雖然是家常的東西,張巧也同樣會很激。
因吃薑曉菱送來的東西,她最起碼以少吃一頓飯。這樣省下來的口糧就以留著積少成多,拿回去貼補家裡。
總之,雖然薑曉菱來廢品站的時間不長,和張巧相處的卻非常愉快。
張巧說的沒錯,今天的廢紙確實非常多。薑曉菱進那間倉庫,就看到在屋子的正中,堆足有半人高那麼一大堆的各種廢紙,爛報。
當然,大多數是些完全沒法利用的垃圾。仔細看看,其中也確實有一些看上去還算乾淨的報紙,還有各種冊子。
薑曉菱輕車熟路的先將那些看上去還算整齊的報紙從裡麵拿出來,放在一邊摞好。
這些待會兒還得再分揀,隻是暫時擱一下。
然後她又去整理那麼散落的『亂』七八糟的各種冊子。
那些冊子看上去其實還算乾淨,好些外麵包著的牛皮紙皮還沒有撕掉。
她好奇的撿起來一本翻翻,然後發現是一本外國說,字叫做《牛虻》。
她又翻到封底,發現是1953年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
薑曉菱有點奇怪。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一本宣傳愛國主義精神的,想當年在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時候,她清楚的記得裡麵還曾經提到過這本。
這樣的,什麼時候也變成禁?還落到進廢品站這樣的命運。
她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候她看得情緒激昂,一直還惦記著能不能什麼時候也找一本原著看一看。
萬萬沒想到,她與這本第一次會麵居然會是在這種地方!
薑曉菱歎口氣,扯掉那上已經被弄得臟兮兮的皮,用袖子在上珍愛的擦擦,然後趁沒人,悄悄的放回自己的倉庫裡。
來的日子多,這種事兒她已經乾得輕車熟路。反正這些如果她不收起來,等待著它們的隻有一個命運,那就是粉碎回爐,重新變成紙漿。
薑曉菱蹲在那一堆冊子跟前繼續翻看,然後她發現那些包著皮的冊子大多數是一些讀筆記,悟什麼的。除之外,還有一本日記。
記錄的是今日天氣晴好,今天的青菜比昨天的貴一分錢,諸如類的日常瑣碎。
從字上能夠看得出這些出自一個女人之手,字跡分的娟秀好看。隔著紙頁讓人仿佛能夠看到一個氣質出眾的大家閨秀,一邊看,一邊在本子上記錄著悟的那種情景。
望著這足足有幾本的冊子,薑曉菱默默的歎口氣,透過他們,她仿佛看到那女子的人生片段。
這些片段,眼看就要這麼被銷毀,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
她不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源,也不想去細想,想多還不夠心裡難受呢。
他隻是不聲不響的將那些包裹著冊子的皮全部撕掉,然後將冊子也全部放回自己的倉庫。
隻看這些皮就能夠看出,之前這些東西是被人很心翼翼收藏起來的。收藏之人應該也非常珍惜和在意它們。
隻惜那人終究是沒有能夠保住它們。
薑曉菱不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曆,更無法物歸原主。
她還是想儘自己的努力,給它們重光明的一日。
不讓它們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
她翻遍那堆積如山的紙堆兒,彆說,還真讓她找到一張邵洋所列清單裡麵的報紙。
除之外,還讓她找到一本《xx雜誌》的創刊號。
她同樣將它們收起來,心裡頓時充滿滿足的覺。
不知不覺裡,太陽已經西斜,謝強也從家裡趕過來。
他一到就攆她們個,也不管到沒有到下班的時間。
隻說現在天黑的還是早,女同誌回去太晚不方便。
對,張巧自然是激不儘,薑曉菱也是領情的。
中午吃飯太早,吃完又跑那麼遠的路。
其實下午乾活的時候,薑曉菱就餓。
出廢品站,和張巧告彆,她幾乎是用一路跑的回家,隻想著先去廚房找點什麼墊吧墊吧。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廚房裡時隻有『奶』『奶』一個人在,且除熬一鍋玉米麵紅薯糊糊,其他什麼菜也沒有做。
薑曉菱有一瞬間的懵。
覺自己又回到從前沒有發現黑匣子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家就是這樣,天天晚上就熬一鍋玉米麵糊糊,然後弄一盤鹹菜,能有個餅子吃就不錯。
這是……怎麼?
看出薑曉菱的疑『惑』,薑老太太笑笑“你那個表哥找到!你爸媽還有邵彥成一起去火車站接人。”
她說著,又揭旁邊麵盆上麵蓋著的蓋簾板,熟練的將醒好的玉米麵在手上團吧團吧,團成餅子的形狀,直接貼在熬著粥的鐵鍋上。
表哥找到!
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這些天媽媽雖然不怎麼提,天天要麼發呆,要麼偷偷的抹眼淚,搞得家裡人誰看心裡跟著著急。
現在,總算是能放心。
薑曉菱又看一眼『奶』『奶』做的飯,想說點什麼,還是把話咽回去。
隻能默默歎口氣。
她明白家裡人的意思,即便表哥再親近,對於家裡來說,還是個外人。該謹慎的時候還是要謹慎。
萬一出現什麼紕漏,那是想挽回難。
“表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找到他親媽嗎?”薑曉菱好奇的朝『奶』『奶』問道。
薑老太太搖搖頭“不知道。你爸一進門就把你媽叫到屋裡,個人嘰裡咕嚕的說半天,然後邵彥成過來叫上他們,三個人就跑。
隻到說你表哥找到,他們去火車站接人,然後晚上會回來吃飯,彆的什麼也沒弄明白。你等著吧,等他們回來就知道。”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天黑。
一家子左等沒人回來,右等沒人回來,最後還是薑曉菱做主,讓『奶』『奶』給他們把飯菜留出來,然後她們個帶著三個孩子先吃。
吃過飯,又等好久,快八點,媽媽才一個人回家。
“哥呢?”薑曉菱朝門外望望。
“你爸帶他去廠裡澡堂洗澡,邵彥成回家給他拿衣服去。”徐寒梅解釋道。
雖然屋子裡的電燈並沒有很亮,是薑曉菱還是看出媽媽哭過。眼圈到現在還是腫的。
她趕緊過去,蹲到媽媽跟前,扶著她的腿,問道“海成哥沒事吧?”
徐寒梅搖搖頭“沒事。就是……看著那孩子心裡難受。”
說著,她忍不住又更咽出聲。
看到兒媳『婦』這個樣子,薑老太太連忙把幾個孩子全攆回房間睡覺,自己也出來,坐在她的旁邊。
安撫道“人能找到就好,彆的是事,彆想那麼多。”
徐寒梅點點頭,然後用手指在眼上抹抹,還是忍不住望著老太太哭出聲。
“媽,你不知道,們海成遭罪啊!”
在徐寒梅斷斷續續的訴說中,薑曉菱和老太太才知道,原來這個徐海成真是個有本事的。
從媽媽和繼父被帶之後,徐海成一天沒有放棄尋找。後來雖然跟著『奶』『奶』回鄉下,他也托著之前的同,朋友幫忙關注著。
後來是他的一個高中同,因家裡有派出所的關係,幫他輾轉打到他媽媽和繼父最後落腳的地方。
當初在家的時候,徐海成曾經去街道辦事處鬨過,讓他們把媽媽被關在什麼地方告訴他。
雖然最後沒有成功,當時他多個心眼,趁著工作人員沒注意,偷偷的把他們放在桌麵上的空白介紹信給『摸』好幾張。
那時候,不管去哪裡要街道出介紹信,出的多,辦事處的人是把那東西放在外麵,隨用隨拿。
反正不蓋章那就是廢紙一張,就算是被外人拿也沒什麼用。所以並沒有人會注意有沒有少。
偏偏,徐海成是個會畫畫的。
他最擅長的就是各種臨摹。
在校的時候,他就是校的人,因他會畫『主席』像。
他隨手畫一個,哪怕是速寫,也能夠畫得惟妙惟肖。
給他時間和顏料,他能畫的跟照片上的領導人一模一樣!
那時候,校裡的宣傳畫,海報是他畫的,連校的領導也有人私下找他,讓他給畫偉人像,好貼在家裡麵。
所以,偷偷畫一個公章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在鄉下的日子裡,他趁著大人不注意,早就在那些空白介紹信上全畫公章,『逼』真程度,不仔細看,根本沒有人能夠看得出。
他就是拿著這介紹信還有之前積攢下來的二幾塊錢踏上萬裡尋母之路。
薑曉菱媽媽的講述,簡直是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媽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她真的想給表哥豎一個大大的拇指!
這也太厲害吧?!
強人啊!
顯然她媽媽並不這麼想。
“媽,你不知道啊,剛才看到海成,那狼狽的啊,就跟個要飯的一模一樣!你想想,他從被媽當命根子一樣養大,一點罪沒遭過,他怎麼膽子這麼大啊?!
這幸好是彥成的熟人『操』心,碰上,還知道給立南打個電話。不然,就直接當盲流送去農場乾活!要真的那樣,怎麼辦啊?”
媽媽哭半天也沒說到正點上,薑曉菱急。
“媽,你先彆哭,你倒是說說,哥他找著他媽沒啊?”
“找什麼找,那哪裡能找到啊?他繼父是什麼情況,那是□□!就是去人家也不會讓他啊!”徐寒梅哭得更厲害。
其實她對於她那個前嫂子是有情的,畢竟當初她哥哥在的時候,嫂子對她不錯。即便她哥哥去世,嫂子對她媽還有侄子也沒話說。
即便如,在看到侄子那副慘樣之後,她還是忍不住的遷怒。
看從來好脾氣的媽媽說出這麼衝的話,薑曉菱也不敢吱聲。
乖乖的跑到廚房,將已經放涼的飯菜又重新放到鍋裡熱熱。
這邊她把飯菜重新熱好,那邊爸爸已經帶著她表哥徐海成回來。
看到表哥,即便有心理準備,薑曉菱的心裡還是猛地抽一下。
她是過年前才跟著媽媽一起去省城看過外婆和表哥的,這才半年不到的時間,表哥整個人瘦一圈!
他原本是那種瘦高條,看上去斯斯文文,有點白麵生的形象,現在,變得黑瘦黑瘦的不說,連臉上居然皸裂出一條條的口子。
因剛剛在熱水裡泡過的緣故,現在口子全裂著口,『露』出裡麵的紅肉。口子邊沿處泡白,看上去很有一些嚇人。
以前那俊秀的模樣全不。
如果真的像媽媽說的那樣,再穿得破爛一點,看上去真的能就像是一個在街上浪『蕩』的盲流。
估計從身邊過,自己能認不出來。
她這會兒算是徹底理解媽媽什麼會難受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