儯幔是檀石槐兒子的人,常年行於上穀,對漢軍號角的節奏和頻率頗為熟悉的,這號角的起伏調音是漢軍起軍時的節奏,他一下子就能聽出來。
“儯幔好像是漢軍來了”
扶落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和儯幔一樣,他此時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畢竟是從外境偷偷潛入幽州腹地,一旦被漢軍抓住,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我就知道”儯幔慌裡慌張地穿上長襖“我就知道這些太行山賊都是廢物,讓他們領路探查,卻將漢軍給引來了,咱們就三十個人,哪是漢軍的對手,趕緊走”
“現在村寨是東西兩麵著火,南麵還有漢軍的號角,那些給咱們領路的太行漢人已經奔著北麵跑了,咱們往哪裡去”
儯幔伸手將彎刀拎在手裡,冷言“三年前的那場逐漢之戰,我亦有參與,漢人的軍隊雖缺馬匹,但弓箭和兵械都遠在我們之上,而且他們在包圍的時候,最常用的一種戰法,就是圍闕,東西南北,總有一路是給你放開的口子,然後設好包圍,讓你自己往裡鑽”
扶落雖然討厭儯幔,卻也清楚他確實在檀石槐大汗的軍中與漢軍作戰過,想來不會說錯。
“既然如此,正好讓那些太行的漢人往北突圍,去沒火的地方替我們吸引漢軍的注意力,咱們就往有火的地方突圍”
根據劉儉的安排布置,簡雍留在村寨的不遠處吹響號角,給村寨之中造成假象,他則是和劉備,張飛分彆在村寨的西,東兩麵放火,獨獨將北麵的道路留出來,然後三個人在一起聚集在西麵。
在此之前,劉備曾對劉儉的方法有所質疑,既然不在北麵放火,那依照常理村寨中的人應該是全往北走,為什麼他們還要去西麵守著
劉儉的解釋是“咱們的人不夠,隻能是就大而放小,若咱們事先的猜測正確,那此地應有太行流寇和鮮卑,依常理,太行的人是流民,不通戰法,看到北麵沒有火光,定然向北,而鮮卑人少,又有作戰經驗,逃跑時候必不願與太行的流民一起,應會往有火光的地方走。”
“那三麵都有火,又如何會肯定他們一定會往西走”
“西麵我親自過去,我會把火勢放的小一些,畢竟他們心虛,一般還是會根據火勢大小來判斷埋伏的人手的,你們倆帶人放完火之後,火速來西麵援我便是了。”
事實上,鮮卑人和太行流寇的心理真的讓劉儉猜中了。
這不單單是兵法的問題,還有生活閱曆和年歲積累的問題,若是將前世活的經驗也算上,兩輩子加起來,十六歲的劉儉其實都已經活了四十多個春秋了,快半個世紀的閱曆和經驗,對人心的了解自然也遠勝同齡人。
而事實也確實如同劉儉所猜測的,村中的太行流寇人多又沒見識,倉皇之下都往北走,至於鮮卑的三十騎,則往西去。
扶落和儯幔在撤往西麵途中,其實心中也犯嘀咕。
雖隱約能聽到號角聲和一些叫喊聲,但對方聲勢似乎並不大,火勢也似乎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嚇人。
這真的是漢軍夜襲嗎為何沒有馬蹄嘶鳴聲
涿郡的漢軍這麼缺馬還是今夜在這裡的,隻是一支偏軍
鮮卑人的心中疑惑,但他們也不敢停留去一探究竟。
正如劉儉所猜測的,鮮卑人隻有三十騎,且遠離故土,深入漢境,在這裡,他們就是落了單的孤狼,稍有不注意,就會被其他的猛獸撕扯成碎片。
他們賭不起,賭輸一次,就沒有機會了。
就在鮮卑人衝出了村寨的時候,前方突然響起了一陣呼喊聲“我等是幽州陶刺史帳前先鋒衛士奉方伯令,活捉入境鮮卑兩千郡兵將至,爾等還不受降”
這話純粹就是胡扯,但唬人是沒有成本的,能唬住對方最好,唬不住反正己方也不會少塊肉不是
至於鮮卑人能不能聽懂漢語劉儉覺得至少這些鮮卑人是一定能夠聽懂漢語的,連漢話都說不明白,鮮卑中部派他們來這裡乾什麼
果然,那些鮮卑人聽到喊叫聲,更加沒有戀戰的意思,隻是縱馬換了一個方向,開始朝著南麵密林的方向跑去。
倉惶之下,他們是沒有辦法仔細過濾信息的。
當下,他們能夠得到的直接信息隻有三條。
一是他們的蹤跡泄露了,對方確實是衝他們來的。
二是主持這次事件的,是幽州的六百石方伯。
三是對方後續會有兩千人來此,那就說明整個涿郡的郡兵基本都出動了,領頭的最少是郡都尉級的人物。
這三條信息隨便拿出來一項,都足矣讓他們跑的愈快。
劉儉自幼除了讀書之外,弓馬、搏擊、長械劍術也是沒少勤學苦練,特彆是還有劉備這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同伴,兩個人時常切磋,互相督促。
劉儉知道在這個時代活著,弓馬搏擊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遠比讀經文要來的有用,因此這十年來也是格外的下功夫。
今日,成果顯現了。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逐漸日出東方,再加上火光映照,雖影響視線,但卻也能勉強射之。
劉儉舒展臂膀,彎弓搭箭,瞄準對方一騎,一箭射出
羽箭劃破當空,呼嘯著奔著鮮卑而去
沒中
劉儉深吸口氣,安撫了一下自己適才有些顫抖的手。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很正常。
“著”
隨著一聲斷喝,又一箭破風射出。
而一騎鮮卑的身影,隨著他這一聲吼,直挺挺地落在了地上。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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