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類比燭龍,隻會更加的極端。
沒人知道連續承受了兩次喪子之痛的燭龍心中的執念究竟嚴重到了何等地步,但知情者也絕不會不開眼的在這老龍的傷疤上撒鹽。
但像祂們這些存在,無法以常規的方式繁育也是事實。
這是永恒不滅的懲罰!
是一切收束自身一切存在,過去,現在,未來歸於一體所必然要承擔的代價。
不談外域,在蠻荒任何有誌於此的都會在邁出最後一步之前繁育好後代,養回虧損的元氣之後再登高台,燭龍也是如此,隻是祂運氣不太好,兩個後代全都沒了。
而今,有昊天的實例,燭龍枯木逢春的概率並不算低。
但應龍不在乎這些,祂隻知道那熊孩子的登王儀式倘若不出什麼預料之外的意外的話,基本是穩了!
有昊天釣著的這根胡蘿卜,這頭老龍能搖身一變成為張珂最忠誠的護道者!
哪怕是祂們也無法比擬!
而在這之前的一刻,平複了內心中波濤洶湧的情緒,重新睜開雙眼的張珂,望著周圍滿目瘡痍的大地忽的咳嗽一聲。
然後下一瞬間:
“轟!”
暴虐的火海再度升騰而起,吞沒了視野範圍內的萬物!
據比屍殘留的黑水仍然跟釘子戶一樣牢牢的覆蓋在地表,但失去了源頭的支持,它們也不過是比較難除去的吳輝。
大火煆燒,烈焰升騰,肉眼可見的黑水逐漸下降,露出了被浸泡的坑坑坑坑窪窪的土地。
當絕緣體被烈火焚儘,殘忍的暴君再度開始了他的征程!
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點燃,搖曳的火影舔乾木柴中的最後一滴水分,爆裂的火焰將乾脆的柴薪一口吞下,隻餘片片煙塵隨著升騰的熱流在高空中四散飛舞。
下到蟲類,上到飛禽走獸,無一能逃脫烈焰的追逐,最終變作火炬在惶恐跟掙紮中散落一地。
神?
需要被凡人們仰望的神靈在這滅世的災厄跟前也不過是一根耐燒一點兒的火炬,跑跑跳跳持續不了多久就得變作灰燼,而祂們的一切則是會化作火海擴張的底蘊,給這片天地帶來更多的死亡跟惶恐!
當萬物滅絕,大地熔解,流淌的岩漿散發出暖心的光芒,那衝天的火海才“慢吞吞”的轉向彆處,將那些尚且山清水秀的地塊一口吞下,在一遍遍的舔食中將之前的一切再重複一遍。
而作為這一場淨化的發起者,張珂拎著盾斧行走在火海之中,但凡見到那些遲遲不願意被火海焚化的存在,他都會貼心的補上幾斧,幫對方安詳的進入火化的過程。
不過在此過程中,星星點點,常人無法察覺的暗沉血色也好似絲線一般纏繞在張珂的身上。
最終跟那些他在外域淨化後的殘渣一起變成了某種怨念的背負,以一種燃燒著的血海模樣的光影纏繞在張珂的身後,每一片泛起的浪花都能清晰的看到其中掙紮的麵孔,向外噴湧著血流跟火焰,半燒熔的顱骨開開合合似是在訴說著什麼。
整個過程張珂都親眼目睹。
然而從始至終,他的臉上隻在最開始出現了一點兒驚訝之後,便重新恢複了那幅淡漠,堅毅的樣子。
張珂沒想到的是,在自己真靈沉睡的這十多個上古年裡,這片由遊戲搭建,諸神配角的試煉副本居然真的形成了一片完整的天地。
雖然內部循環還有缺陷,但每一個活物的體內已經有了魂魄這個概念。
他這是在覆滅一個新生的世界,背負萬千生靈的怨念跟詛咒合情合理。
隻是知道歸知道,但想讓張珂為這些慘死的魂魄付出什麼代價,亦或是補償的話,那就不太可能了!
沒有感情,無法成為人王;但情感泛濫,更不配成為人王!
一將功成萬骨枯,既然他舍不得人族死傷,那就隻有請萬族赴死.
張珂如是想著。
隨後本就暴虐的火海更添幾分絕滅!
“來了?”
“來了!”
在延棉無儘的火海中,在遮天蔽日的血影之下,沉默著踏過死亡的張珂耳旁忽然間響起兩道似是夾著嗓子的低沉問答。
聞言,他散布的神念迅速回籠,似篾子一般呈環形掃向四方。
下一刻,在火海燃燒的儘頭,在一處斷裂的山穀之處張珂感知到了一道道似怨,似哀的目光。
見狀,他略一沉思。
下一瞬,蔓延的火海瞬間收束,所化的滔天烈焰似海嘯一般卷起萬丈,而後狠狠的向著那斷裂的山巒砸落而去。
“轟!”
火浪迸射,萬裡之外的地皮都被這暴虐的火焰舔食了一遍,萬物燒熔,大地一片赤白。
但身處火海的中心,那片荒蕪的斷裂山脈卻不受這焚滅的高溫影響。
山仍是那座山,若隱若現的彩色瘴氣飄蕩其中,散亂的綠意隨處點綴讓本就醜陋的山巒更添幾分怪誕詭譎之感。
而也在此時,隔著老遠一陣刺耳的啜泣聲伴隨著火海的波蕩傳到張珂耳中。
下一刻,隻見幾個常人大小的凡人自山林中走出,他(她)們穿著華貴的衣衫,外衫上彎彎曲曲的繪畫著某些難以言述的硬棍之物。
人?
血紅的雙眸仔細打量,並未察覺出化形,變換的痕跡,就好似這幾個凡人真的是人族一樣;但張珂的天命,亦或是人王備選所帶來的強大感知卻沒有給他應有的回饋。
一種格外割裂的感覺。
但張珂卻也直接停手,並揮退了洶湧的火海給其留出了一片喘息的空間。
“見過少尤,我等乃是媧皇血脈,奉母命來此協助少尤登位,卻不料遭凶神所害,丟了母親之寶,喪失了法力,索性小妹還有些手段,不至被少尤怒火煆成灰燼!”
為首的男人低垂著頭,戰戰兢兢的向張珂訴說著他們的來由。
但話音落下,良久不見回音。
猛然抬頭,卻看到那尊擎天的巨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頭頂,那宛若大日一般龐大,猩紅的左眼幾乎貼著他們的頭皮,好似雷震一般的聲音驟然在他們頭頂炸響:
“我觀爾等許久,雖有人皮,卻無人味,你們不是人族!”
理性告訴張珂,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念出女媧的名號,其話語大概沒什麼錯處,至少那句媧皇血脈是做不得假,畢竟在這幾個人的身上,他確實感受到了女媧血脈的味道。
但感性上,心底的疑惑卻始終讓他保留著一份懷疑,那是來自人王權柄的排斥,雖然淡漠,卻真實存在。
可惜,他沒能掌握完整的人王權柄,隻能簡單的感覺出對方沒有人味,卻無法刨根問底追溯根源。
質問所化的物理性狂風吹的百草枯折,幾人的身體也是一陣搖晃,好似風中的浮萍,隨風滾落一地。
等到狂風散去,那先前回話的男子從地上爬起來,麵色真摯的道:“是人!”
說著,似是擔心張珂不信,又補充了句:“即便您再怎麼懷疑,我等身上的血脈總做不得假!”
“您對蠻荒抱有戒心理所應當,畢竟您的身份有些.但您總不該懷疑母親對您的拳拳愛護之心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