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從懷裡掏出布包,取出瓷瓶,倒出一粒解毒丹一掰兩半,一半遞給何昀“這一半可暫時止癢,等事情辦完,吃下另一半,毒就解了。至於第三件事,等你完成第二件再說不遲。”何昀接過半顆丹藥,一口吞下。
梁丁二人盯著淩霄手中的丹藥,意欲上來搶奪。淩霄早有防備,將藥放在嘴邊,“嘿嘿”一笑“解藥隻有一粒,你們若來強搶,我一口吞了,你家大人還是要一命嗚呼的。”
二人看他早有防備,無可奈何,退到一邊去。
漸漸日落西山,圓月當空。
何昀為劉老實買了棺木,舉行了一場風光葬禮。
小梅一身縞素,在墳塋前痛哭一場。淩霄在旁,忽地想起薑姨與楚南鐘葬身那日,也是一般明月懸空,也是這般清風徐徐,不由得滿心淒楚,望著夜空暗道“薑姨與楚叔叔該當已永遠在一起了罷!想我淩霄,半生痛苦,剩下的日子,又當何去何從?”
小梅撫碑痛哭,傷心至極,幾度哭暈過去。半晌之後,她悠悠轉醒,想到從此孤零零一人,越發不甚淒楚。
須臾,隻見她雙眼呆滯,望著墓碑悠悠說道“我娘親在我三歲的時候嫌爹爹窮,丟下我們跟人跑了。從此我便和爹爹相依為命,有好吃的他舍不得吃,好穿的他舍不得穿,全都要留給我。大哥,我爹爹在世的時候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一天都沒有啊!嗚嗚嗚……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他的……嗚嗚嗚……現在爹爹沒了,從此我便孤零零了!”
淩霄想起她的遭遇,不由得對她十分憐憫。暗道“小梅起碼有個好爹爹疼她愛她,而我淩霄,卻連爹爹是誰也不知道。”
悲傷之際,緩緩拉她入懷“彆怕,大哥在。從此你便跟著大哥,往後的路大哥陪你走。”
小梅伏在淩霄肩膀,又一次失聲痛哭。
何昀走了過來“少俠,兩件事已辦了,第三件呢?”
淩霄一笑“我要你親自送我出城。”
原來何昀為了防備山賊與難民,封閉城門,若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出。
淩霄將刀架在何昀脖子,帶著小梅來到城樓之下。何昀嗓音乾澀,對那守城將領下令“朱將軍,開門。”
朱將軍眼看縣尉被人挾持,神情憤怒,卻又怕歹人當真手起刀落,忙著令士兵拉開大門。
淩霄押著何昀走出城門,走過護城河。隨手摸出那半顆解藥遞於何昀,何昀喜不自勝,急忙一口吞下。吃了藥調頭要走,手臂卻被淩霄死死拽住。
何昀急了,哭喪著臉轉過身子“少俠,三件事我都做了,你為何不放過我?”
淩霄笑了“我隻答應給你解藥,誰說要放你的?”
何昀目瞪口呆。
“朱將軍放箭,將那惡賊亂箭射死!”隻見何昀的夫人登上城樓,對周邊將士下達命令。
朱將軍作難“夫人,大人還在他手裡,若被誤傷,這罪名誰來當?”
婦人冷笑一聲“王朝法令,縱敵者與敵同罪。那惡賊闖我縣衙,胡亂殺人,罪大惡極。縣尉大人嫉惡如仇,於城外追殺惡賊。叵耐惡賊陰險狡詐,大人誤遭暗算,以身殉職。大人舍身取義,當作本縣楷模,流芳鄉裡。”
她這一番瞎話,無疑已將何昀說死。且又給朱將軍等人莫大壓力,若不放箭便是坐實了縱敵的罪名。
夫人看他還在猶豫,與身邊的梁傑對視一眼。梁傑手扶劍柄,微微點頭。夫人不由得溫柔一笑,踏步上前。
淩霄在城下抬頭間,不經意察覺到二人舉動,心中一動“原來他二人暗地裡有些勾當,難怪梁傑在城中能有如此地位。”
夫人走到朱將軍麵前,一把奪過長弓,搭箭上弦,往淩霄一箭射來。淩霄大怒,揮手一刀將箭掃落“好個惡毒的婆娘,你丈夫也不要了麼?”
夫人又是一聲大喝“放箭。”
朱將軍看她先放箭,一咬牙,著令弓箭手放箭。
淩霄舞動鋼刀,拽住二人展開一步橫移,奮力向前跑去。何昀又急又氣,衝著城樓上的夫人怒喝“好你個薛琴,你謀害親夫。”他當上縣尉已有十年之久,與薛琴做了八年夫妻,如今二人有個六歲兒子。夫妻二人雖不是琴瑟相和,卻曆來沒什麼大的間隙,何昀斷然料不到薛琴會在此時落井下石。
薛琴對丈夫的吼叫充耳不聞,下令道“派出騎兵,絞殺惡賊。”
淩霄好容易避開一波亂箭,隻聽戰鼓忽起,後方城門打開,接著蹄聲如雷,三四十個騎兵揮舞長槍,躍馬衝殺而來。淩霄拽住二人手臂,左一步右一步避開長槍,漸漸力氣虧竭,險象環生。
樓上的丁俊看出端倪,對薛琴道“夫人,以騎兵將惡賊團團圍住,那惡賊腳步再怪,也插翅難逃。”
薛琴點了點頭,望了一眼朱將軍,聲音冰冷“朱將軍,還不變陣?”
朱將軍看了場中縣尉一眼,歎氣一聲,將手中令旗一展,鼓聲由緩變急。
數十騎兵立時變陣,戰騎嘶鳴,槍花亂轉,將淩霄三人團團圍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