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看他如此堅定,知道勸他不住,也就不再多說,悠悠歎了口氣,坐在淩霄身側“與我說說吧!那雲簫又是何人,為何你一說到她便傷心得要死!”
淩霄靠在床邊,開口說道“那時我剛剛出山,便遇到了她……”
二人坐在洞中,火焰晃得兩道影子忽高忽低,那洞外不覺間昏昏沉沉,天空一輪暗淡殘月於雲中忽隱忽現,不遠處幽蛩鳴聲細細,蛙聲頻頻。
九姑娘聽著淩霄的故事,不知何時靠在淩霄肩頭昏昏睡去,嬌俏的臉上掛著一絲甜甜的笑意。
淩霄眼不能視物,卻感知九姑娘靠在肩頭,呼吸勻稱,似已睡著。他知九姑娘為自己治眼,恐怕許久沒有休息,不忍心將她叫醒,隻得靜靜地靠著床沿,閉眼煉氣。
功行一周天,淩霄清醒過來。感知九姑娘緊緊抱著自己臂膀,睡夢中喃喃細語“病小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淩霄不明其意,胡亂想著心事,不多時昏昏睡去。
第二日。
九姑娘走進洞中,伸手牽住淩霄“與我出去走走,多曬曬太陽,有助於拔除妖氣!”
淩霄握著她柔軟的手掌,隻覺肌膚光滑如玉,不儘臉上羞紅,欲要抽回手,卻被九姑娘死死握住。隻得點了點頭“有勞姑娘引路!”
二人走出洞口,天邊一輪紅日緩緩落下,海麵平靜無風,偶爾有大魚躍水而起,跳動一圈圈波紋於夕陽下蕩出金波。
淩霄牽著九姑娘衣帶,於沙灘上信步而走。九姑娘赤著腳丫,雪白的腳踝上鈴鐺悅耳。隻見她歡快地走在前方,不時回頭與淩霄說話。
斜陽沙灘,美人如玉,當真儘了人間至美。可惜淩霄此時雙眼已瞎,不能視物,若看到這般景象又會作何感想!
二人走了許久,眼看沙灘已到儘頭,再往前便是茫茫大海。九姑娘在前駐足,忽地望著斜陽波光怔怔發呆“難道這就到了儘頭麼?”
淩霄聽她一說,心中奇怪“九姑娘,什麼儘頭?”
九姑娘淡淡一笑,趁淩霄不覺,湊過臉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淩霄大驚失色,連連後退,腳下踢到石子,仰天栽倒,摔了個仰八叉。
九姑娘料不到他如此大的反應,忙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九姑娘慍怒道“你怎麼生氣了?”
淩霄慘白的臉上透出一抹微紅,憤憤道“九姑娘自重,淩霄心中有人,絕不負她,何況淩霄絕不是輕薄無禮之徒。”
九姑娘聽他一說,一顆心沉入寒潭之底,怒道“你說李姑娘麼?她不要你啦!她嫁給夜叉王做王後去啦!你難道要為她孤獨終老麼?”
淩霄心頭一震,便隻有“她不要你”四字於耳畔縈繞不絕,一時間心中沮喪,低頭不語。
九姑娘看淩霄樣子,深知說到了他的痛處,忙上前安慰道“病小子,人生苦短!何必為了一個遠去故人困死自己,你若願意跟我走,從今往後我定全心全意隻愛你一個!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包括我自己……”
淩霄聽到此話,吃了一驚。這九姑娘果然語出驚人,這番話絕不是一個尋常女子說得出來的。忙擺手道“九姑娘彆說了,承蒙厚愛,可我淩霄身中劇毒一無所有,隻怕不久人世,不值得你對我如此!”
九姑娘不依不饒,紅著眼睛道“病小子,隻要你同意和我好,我縱使拚得一死也要救你。若實在救不了,黃泉路上我去陪你,絕不讓你寂寞!”
“那更使不得了!九姑娘,淩霄心裡始終放不下她,你就不要逼我了!”
九姑娘無奈,自腰裡摸出一支竹筒小哨,四寸長短。她將竹哨塞進淩霄手裡,淡淡一笑“病小子!若有一日,你回心轉意愛上我了,便吹響竹哨子,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回到你身邊的!”
淩霄將竹哨收了,致謝幾聲,不再說話。
這時,隻聽一陣震耳欲聾的歌聲自遠海傳來,那人唱道
丹心片語知難道
鴻雁遊魚無信通
寄於明月照天涯
年年約來此夢中
……
歌起處,一道人影腳踏一根蘆葦,自大海上飛速劃來。
“九兒,我的寶貝阿九,我終於追到你啦!”
九姑娘一聽來人聲音,蛾眉緊蹙,冷笑一聲“糟糕,那癩皮狗追上來了。”
淩霄聽得此聲,竟是不甚歡喜,站起身子對著聲音方向揮手“郭大哥……郭大哥……我是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