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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站起身,最後望一眼鏡中人,並無任何不妥。
“走吧。”
庭院裡,褐色的桃枝上,有粉色探頭。
梁婠不由多看了幾眼,往後的春日,再也沒有桃花宴。
她還記得那年桃花宴上對他死纏爛打。
梁婠不由垂眸笑笑。
經過東閣時,不意外地碰到曹鹿雲。
她穿了桃芽色的大袖襦,配著庭蕪綠的間色裙,清新可人得很。
“梁姬是要出門嗎”音色悅耳,笑容溫和。
很像梁婠第一次在衛國公府見她的模樣。
除了在自己麵前不再掩飾,太師府中其他任何地方,她依舊是端莊高雅而標致的曹娘子。
甚至隻要她們當眾一處,她總是做小伏低、細聲細氣,與她一比,自己則是冷麵跋扈。
與太師相處時,更是以義女名義自居。
府中上下對她的評價也愈來愈好。
梁婠眼風掃過她身後婢女手中的食盒,“又去陪太師說話”
“是啊,不是說待大司馬回來,要收我做義女麼”
她眼光幽幽盯著,像貓兒一樣。
梁婠沒心思同她拉扯,淡淡應了聲,抬腳就要走。
擦肩之際,她柔柔的聲音低低響起,旁人幾乎不聞。
“梁姬這幾日去宮裡很頻繁,那些取悅人的手段是否派上用場你可要抓緊時間啊”
梁婠側過臉,就看到她頰邊染了淺淺的桃紅胭脂,似醉後顏色,眨著的水眸,真誠而無辜。
“就是不知道宮裡那麼多殿閣,你每次都去哪一間承寵”
梁婠對上那目光“詔獄。”
曹鹿雲臉色一變,擦了胭脂也遮不住的白。
梁婠揚唇“想去嗎”
曹鹿雲頓了頓,又恢複如常,“你不敢”
十分篤定。
梁婠眸光微垂,不是不敢,而是
她回過身,隻對穀雨吩咐“庭院裡的桃花開了,折幾支給曹娘子送去,很襯她今日的妝容,尤其是那胭脂。”
言罷,直朝外院去。
詔獄門口,守衛見到梁婠,已是見怪不怪。
她也不像初次來時,就連走路,小腿都在打顫。
森森牢房,一間間看過去,有人的,人躺在地上,傷勢慘重,沒人的,空蕩蕩,不知是死了,還是放了。
梁婠掩了掩鼻子,這裡麵滿是腐朽與血腥味兒。
掌囚在前麵走著,梁婠在後麵跟著。
他回過頭看她一眼,道“夫人,主上說,今日辨認完,可帶您去見家人。”
梁婠感激點頭“多謝。”
她需要讓高潛覺得,掌握著她的軟肋。
所謂辨認,也不過是幌子。
這次,他之所以同意用此法來懲治造謠生事者,並非真在意流言帶來的危害,而是想借官員內眷在手,趁機套聽朝臣底細,最好還能鏟除異心人。
不知為何,與高潛相見的這幾次,某個瞬間她會覺得他是真真切切的暴君,可有時他處理事務的態度,又與從前十分不同,陌生得很。
梁婠在掌囚的示意下,按高潛的批複,辨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