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梁婠,他見過的,不似眼前這般靡顏膩理,病中猶有姝色。她站在太極殿門口,一身粗布麻衣,帶著風吹日曬後的粗糙。
或許,他所喜歡、羨慕的光,也並不是從門外照在她身上的那束所給予的,而是她日複一日被風侵雨蝕後露出的本真。
可他甚至沒搞明緣由,隻是一味想強行據為己有。
她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臣服自己
高潛垂下頭笑了笑。
梁婠不明所以,亦無意深究,隻看手心的碎玉“你眼中無用的廢物,亦是普通人生活裡的寶貝。”
“雲巔之上,隻容一人。你既選擇坐了上去,又憑何嫌它太過孤寒呢”
“陛下不該因為已失去的、或從未得到的,而否認或忽視當下所擁有的。”
高潛麵若寒霜,抬頭瞪她“你是想說我自己選擇了孤獨終老,就彆再無病呻吟、貪心不足,奢求更多還是說,我就該老老實實做個受人擺布的傀儡”
“你可彆跟我講,你說這些話是在勸解我、寬慰我”
梁婠一愣,失笑“我為何要勸解你我隻是想說你剛剛說的不對,你並非一無所有。”
高潛瞪著她不說話,目光深沉且憤怒。
梁婠視而不見,徑自將手中的碎玉塞到他的手裡,然後轉過頭,對著簾帳外大喊一聲。
“來人。”
話音一落,湘蘭幾人匆匆跑了進來,饒是做了心理準備,見到眼前的場景,亦是目瞪口呆。
梁婠神色平靜道“將這內殿裡的殘渣都分類收起來,彆扔,留著我還有用。”
聞此,幾人麵上皆是一詫。
沅芷不可置信,疑問的話還未問出口,湘蘭率先應下,立即帶著人動手整理,心裡雖驚奇,卻再不往坐在地中間的兩人看一眼。
梁婠這才重新看回高潛。
“妾知道陛下因為張垚之事氣惱。可張垚本就並非良善忠貞之輩,當初他既能背叛誣陷車騎將軍投靠婁氏,後來又棄了婁氏轉投陛下,現今又如何不會為保性命舍陛下出逃”
高潛盯著梁婠,雙目深深。
梁婠淡淡道“現下已是一地狼藉,倒不如挑挑揀揀,將能用的留下,改頭換麵。”
高潛緩緩點一下頭,隨即又咬牙切齒“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一刀將他殺了。”
梁婠閉口不言,這事兒並不簡單,蹊蹺得很。
張寶月、張垚兄妹兩與她有殺父之仇,她不是沒有提防。
但雪山白露、纏枝蓮圖紋、綠牡丹哪一個都與陸修有關,因惦記著這些相關,她想弄清背後的隱情,卻反落入他們布好的陷阱。
他們這般大費周折,隻是為了殺自己替張適報仇
張寶月既然做好赴死準備,以命相搏,何不趁自己不備用刀拚命或直接下毒
再者,尚未等人查清她為何施蠱的情況下,她竟趕在死前寫下認罪書,是生怕真相不能大白,叫她兄長無罪逃脫
梁婠想不通。
除非
“還不起來”
梁婠一抬頭,高潛已站起身。
湘蘭等人隻瞧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做手上的活兒。
皇帝與淑妃這麼坐在地上說話,看著確實怪。
梁婠用手撥開地上的碎渣,手剛撐地,身體已經離了地麵。
梁婠倒吸了口氣,身體頓如石化。
高潛看著她僵硬的表情笑了下“梁婠,你知皇帝的永遠是多久嗎”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