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雖無過去,冥冥中卻有怎樣的念,在它們的心靈中徘徊,在影響它們,讓他們去做一個高尚的人,去做一個偉大的人。
那念似乎在時刻的吟誦——
一個人的生命應當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
這樣,他在臨死的時候就能夠說:“我整個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抗擊詭異與不祥而作的鬥爭。”
於是,它們都踏上了這條道路,帶著對自己人生的困惑與迷茫去上路,去成為一個英雄,去成為一個人傑。
隻是,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它們會做那樣的一個夢——在夢中,它們成為了一條蠶,啃著什麼葉子,最終化作了一隻蝴蝶,光耀萬古長空。
我夢蝶?
蝶夢我?
這是糾纏一生的夢,直到死去,再複生!
花粉的粒子飛舞,在歲月長河上閃耀,跨越了古今未來,向著下遊的神皇飛去,並最終……融入進去!
轟!
神皇的氣息爆發,那站在了進化路儘頭,已經凝滯不前的道行,這一刻開始了微小卻堅定的提升,擊穿了怎樣的桎梏!
他的法力,像是沒有源頭和儘頭的拔高,仿佛是緩慢的從怎樣的泥潭沼澤中,將自己的存在一絲一絲的拔出來!
“花粉……花粉……”
他似笑非笑,“看來,我曾經的艱苦工作,不是沒有用處的……”
“不過,這般手段,雖看到了前路,隱患也不小啊……”
他驀然歎息一聲,感覺到元神的不穩。
一種犧牲的信念,在試圖改造他!
他白嫖來花粉的粒子,借助著超越了輪回生死的心的共鳴,怎麼會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潛移默化的改造,要將神皇也變成一個富有犧牲精神的人!
犧牲,可以是自發的。
但,也可以被綁架的!
對此,神皇敬謝不敏。
他隻想要好處,不想要付出。
他隻想嘴上都是主義,心裡都是自己。
“道!”
他輕喝一聲,自己的進化路在動蕩,將偉力貫穿己身,將那對世間秩序的扭曲之力放開,與元神中逐漸顯現的異常針鋒相對!
“轟!”
神皇元神劇震,讓他悶哼出聲,整個人的靈魂都感覺要被撕裂了!
“叮咚!”
正在此時,有悅耳琴聲遙遙傳遞而來,帶著靈動無比的玄妙,化解著那份犧牲的人性與扭曲的道性的碰撞,讓神皇的臉色逐漸好看了許多。
“青帝!”
神皇鬆了一口氣,遙望琴聲源頭,透過萬千時空,看到了一身青衣的帝者,正在悠然的彈奏石琴。
“謝了!”
神皇道謝,儘管他的眼角抽動不止,對某位植物人仙帝的高雅裝逼感到很難繃。
——老夥計不得了啊!
——什麼段位了?跟三世銅棺主人彈同一張琴!
而且,那彈著彈著,身上還彈出了各種問題,有時長紅毛,有時翻白眼,有時流黑血……
“錚!”
琴聲戛然而止,青帝按住琴弦,他恢複正常,“神皇,你操之過急了。”
“人性與道性的碰撞,若不能妥善處理,你怕不是要被活活撕裂成兩份……”
“一時激動,一時激動。”神皇深呼吸,“難得看到了前路,怎能忍住不踏上這條路呢?”
“借助三世銅棺主人留下的感染捷徑,反過來滲透我自身,去解決根深蒂固的道性……”
神皇輕語,“世間仙帝,大多難以祭道,難點不外乎是那幾個。”
“要麼是道行不足,要麼是自我不明……”
“這兩者,決定了掙脫因果枷鎖的難度……我等修行,一切感悟皆是自世間而來,自唯一道而來,它支撐了我們的強大,想要祭道,無異於自殺,太過艱難。”
“親手祭掉自己力量的源泉,以此突破,這本就是一個偽命題……”
人如何抓著自己的頭發將自己提起來?
無所不能的神明能否創造出一塊自己無法舉起來的石頭?
得道於天地,又如何去反抗那天地?
這全都是問題。
“不過,若能善假於外物,情況就不同了……”
“如今我已明白,正統祭道的成功,其實都是借助三世銅棺主那顆留在世間卻超然世外的一點犧牲真心……”
“於是,或是走花粉路以祭道,或是在最決絕的戰鬥中突破……兩者過程中,都是共鳴了那顆心,成為人性與道性糾纏不清局麵中破局的關鍵外力。”
“可惜啊,我們都不是這樣的人……好在天不絕人之路,有其他人走出了邪門歪道來,給了我極大的觸動。”
“他們或是以眾生為鋪墊,或是用三世銅棺主人留下的東西作為鋪墊……不管怎麼說,都是強壓了自身與生俱來的道性,從此超然在外。”
“隻是我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做不出此等行徑,隻好折衷一二,偽造些許‘公章’,引來感染與共鳴,將自身道性反過來浸染了!”
“彆說,效果還不錯……”
神皇微笑,“在互相的浸染中,我逐漸觸摸到那個非凡的領域……隻要接下來不斷的嘗試,一點一點將那至高的唯一道的道性斬除,或許我就站在祭道的境界中了!”
他詮釋著自己的法門,講述著自己的道路,娓娓道來,沒有絲毫的藏私。
青帝默默聆聽著,大有觸動,不時點頭。
最終,他語氣中帶著羨慕,“神皇,你真了不得……不像是我,至今依舊在路上,看不到太多的曙光。”
“儘管從廢墟堆中,找到了這一張三世銅棺主人曾經的石琴,接續了斷裂的琴弦,摸索著曾經他彈奏過的曲譜,也還差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