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六道輪回仙王極力掙紮，奈何抵擋不得神皇的魔爪，話都說不出口，甚至腦殼都差點被捏爆了。
“你不要命辣！什麼話都敢說！”
神皇的臉色一片蒼白，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瞪圓了雙眼去看……好在沒看到什麼讓他驚悸的身影，比如一個紅毛、黑血、灰霧等等交織的存在，又比如一個手握“道理”神斧的少年。
“呼！”
神皇鬆了一口氣，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很正常，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畢竟，那兩個生靈發起癲來，可比他們如今要做的事情離譜多了！
他們如今要搞的小動作，雖然聳人聽聞了一些，但是對比那兩位，簡直就是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
且，說到底，真的捅了什麼天大的簍子出來，那兩位收拾起來都不會太難……或許，他們還會樂見其成。
到了那個境界，目之所及，一切都是已知，缺少挑戰，生活十分乏味……能有一點驚喜，都會十分開心。
而如果真的鼓搗出了什麼逆天的東西，讓那兩尊生靈都無可奈何……考慮到那種層次的超然，各種倒果為因的操作，一證永證，那逆天存在的誕生都是理所當然的，有沒有他們的參與其實無關緊要。
這麼一想，認命一念起，頓覺天地寬，神皇心中稍安，放下了捂嘴的手。
“咳咳咳！”
六道輪回仙王鐵青著臉，就在剛剛，他經曆了一場生死大劫，差點沒被神皇惶恐之下爆頭了！
但這個人的生死安危，相比於其內心的震撼，又實在算不得什麼。
他看著神皇與柳神，頭皮發麻，話音發顫，“你們真的理解自己在做的事情，有多瘋狂嗎？！”
“聽我的，懸崖勒馬啊！”六道輪回仙王苦苦勸說，希望他們能回心轉意。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神皇搖頭，“我已經越過了紅線，跳出了懸崖，為空中飛人……哪怕失敗，孤注一擲，我也要奮力一搏！”
“……”六道輪回仙王失語。
哦，忘了這位過往的光輝戰績，曾經各種花式吊打如今的葉天帝，如貓戲老鼠一般，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原罪在身，任何一點進步的希望都不可能放過，否則餘生之慘烈不做多想。
他又看向柳神，看向這位老朋友。
“小石頭的道果合於這世間，與存世之基同在，又起一劍，攪動了眾生心中深藏的光輝信念……”柳神卻道，“他化自在，他化萬古，可以成為一重保險，一種兜底。”
“……”六道輪回仙王一愣，冷靜了下來，“荒天帝麼？”
“唔，的確如此。”
他若有所思的點頭，“哪怕失敗了，出了大問題，也不至於瞬間崩潰，積重難返，能夠踩下刹車。”
“有這位天帝做最後的底氣，倒是可以小心翼翼的嘗試做些什麼……”
六道輪回仙王眸光幻滅，心思在此刻活潑起來。
既然有能夠兜底的保險，那他也不是不能挑戰一下作死的極限嘛！
人，哪有不想作死的？
不作死，怎麼進步？怎麼探索生命的真諦？確定自己的生命是鮮活的、屬於自己的？
六道輪回仙王的想法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嘗試與探索，不止是我們進步與提升的需要，也是對人性自我這一個終極課題的研究。”柳神的表情很認真，“三世銅棺主與魔祖，他們以通天徹地的偉力，對曾經的災禍進行了處理……”
“雖然最終演化了人道，但對一些曆史遺留問題的處置並不算完美。”
“最初史前的邪祟，隻是被以無上偉力分斷了真靈與記憶，讓瘋狂的念頭成為無源之水，讓崩潰的真我在時間的更新迭代下自我修養……”
“生命，是世間最偉大的奇跡，而時間，則是最好的解藥，能衝淡一切的偏執與深情。”
“給生命以時光，讓過去的過去，讓開始的開始……”
“人道的誕生與演化，凝聚了最終極的人性，代表了眾生的最高集合，魔祖賦予祂‘生命’的概念，為了求生，祂自己就會進行內在的微妙調整。”
“正如高原意識，通靈之前，不過是一股無知無識的偉力，沒有多少危害……而一旦通靈，就有了種種本能，求生求存，求自我圓滿，於是有了詭異不祥的災禍，血洗世間，大祭眾生。”
“反過來應用，便成就了人道，它最知道眾生需要什麼，又不會固定凝滯，總有新人換舊人……以滿足最大數量眾生走向幸福與美好為本願，自然發展。”
“能容納極端的少數，保持著多樣性，又以最寬泛的共同訴求為核心，自我調節。”
“當需要做出取舍的時候，如一種極端的思想占領了高地，強迫、裹挾、綁架了眾生的意願，它也會冷酷的進行時代的裁決，拋棄與碾壓……”
“這就是人道，最有情，卻也最無情。”
“隻為活著，為了更好的活著。”
柳神輕語，“魔祖重塑了時光歲月，讓天地眾生無時無刻不在輪回更迭中，人道……又何嘗不是如此？”
“放下過去，走向未來，一直在變化中，不會如輪回的規則一般固定不變。”
“曆史文件不具有任何現在的意義……過去的我的偏執，又與現在的我何乾？”
“隻是這樣一來，獨立的生靈，其生有涯，其知有涯，哪怕是修成長生不朽的存在，也起碼有一個生命的初始起點。”
“他們能總結自己的一生，為自己立下最堅定、時光也無法侵蝕的心靈根基，宣告我就是‘我’。”
“人道呢？”
“它相伴世間第一個生靈的誕生而誕生，卻不會視之為自己的核心與起點，永遠跟隨著‘現在’的眾生，一直在改變……它能夠擁有智慧，擁有思想，卻沒有堅定與明確的自我。”
“它永遠在拋棄過去，走向未來的路上……我想做些什麼。”
“固然，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但總該有所回響，映照那一個個不同時代的精神，如樹之年輪！”
“……”六道輪回仙王深呼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是這樣麼？”
“祖祭靈，你該知曉，開弓沒有回頭箭。”
“縱然是神明，有善神，也有惡神……昔日你的祭靈之道中，行走在這條路上的修士可不全是好人。”
“因立場、信仰的區彆，庇護自己人，殘害一切自己人之外的生靈……從不在少數。”
“人道成神，在時光歲月中演化神祇念，再洗淨怨念……哪怕你真的成功了，往後的事端也不會少。”
六道輪回仙王說道。
“可這就是我的道……況且，事情的發展未必會走到最壞的情況。”柳神回應。
“唉……”六道輪回仙王歎息，他陷入深深的思索與糾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