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混血兒,頭發是黑色的,麵部輪廓和眼睛有洋人的特點,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又”字引起了季然的注意,他們果然之前見過。
“你不記得我也正常,要是記得,那才是我的醫術水平不過關了。”史密斯教授開著玩笑,“所以,這次來找我,是想問我你之前的事情嗎?如果隻是問我,我不可能知道的,作為一個醫生,不打探病人隱私是基本準則。”
話裡話外透著一點,如果季然想知道那些事,隻能解了之前的記憶封層。
沈遇白握著季然的手“這次選擇權交給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們現在就走,如果想喚醒以前的記憶,我就去外麵等你。”
他做好接受一切結果的準備。
季然沉默了一會兒,望著史密斯教授“我的記憶是通過催眠封住的?”
“嗯哼。”史密斯教授挑挑眉表示默認。
“好,解開吧。”
他想知道原主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才去做ct治療,還要用催眠封住記憶。
更想知道為什麼季家會對沈家做出那樣的事情。
解開催眠跟催眠的流程一樣,但時間不同,解開需要的時間更長。
季然閉著眼睛,感覺原本大腦被冰封的那部分,外層的冰開始逐漸融化,一點點破碎開,如浪潮般的記憶湧進大腦。
那是他塵封多年的記憶,隻是那段記憶並不怎麼好。
原主從十五歲左右就開始每天晚上做噩夢,夢到長大後的沈遇白將他狠狠壓在床上,毫不留情地貫穿,直到他流血疼到臉色慘白才慢慢退出來。
再到後來,他的夢換了場景,變成一個不大的監獄,說是監獄卻又不像是監獄。
他清晰地在夢裡看到沈遇白將他翻過來,一針一針在他尾椎骨處刻上“沈遇白”三個字,隨後又是一場強迫式的情事。
那時候的原主幾乎每晚都不敢睡覺,害怕出門,害怕與人接觸。
季家二老知道後,試圖將沈家逼出錦城,但是小兒子一點都沒有好轉。
後來沒辦法了,他們隻好帶著原主去做ct治療,用催眠的方式將記憶封鎖在大腦中。
至於那些季家能夠順利發展起來的原因,也在原主身上。
季家收回來的每樣古董都會事先給原主摸一摸,而原主能夠看到未來這個古董的價值。
“季先生?季先生?”史密斯教授在他眼前擺擺手,試圖喚回他的注意力。
季然定睛看他。
“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切都會變好的。”
季然笑了笑“嗯,一切都會變好的。”
這次回來,沈遇白沒問季然被封層的記憶裡有什麼,也不再到哪都一定要帶著他。
隻是跟季然做了個約定“二哥不再像看犯人一樣看著你,但是隻有一點要求,你留在沈宅,留在這裡就足夠了。”
季然沒說話也沒點頭,卻也沒反抗,沈遇白就當他默認了。
從那天開始,沈遇白回來時經常沾了一身的酒氣。
到了房間就順勢躺在床的另一邊,手臂緊緊抱著季然。
齊雪倩的來訪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她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點,穿著一雙平底鞋,臉上也沒有從前亮麗的妝容,而是素麵朝天,拎著一籃子水果來到沈宅。
季然趕緊把水果接過來,想要請她進來。
但齊雪倩怎麼也不肯,說自己要著急回去,家裡那邊給她安排了胎教課,說兩句話就走。
季然也不好挽留,就認真聽著她的話。
院裡的桃花開得很早,這會兒快要到初夏卻已經謝完了,飄了滿地的花瓣,風輕輕一吹就帶起了一片粉色花海。
“沈遇白這段時間每天下班以後都跑到酒館喝酒。”齊雪倩開門見山。
季然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齊雪倩歎氣“你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如果真的沒有感情,那她就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插手了,感情這種事都是雙方自願,如果隻有一方的強迫,那她很可能會成為幫凶。
季然仔細思考了一
下,沒出聲。
看到這種反應,齊雪倩輕笑一聲,抬頭望了一眼已經黯淡下來的天色“去接接他吧,彆讓他一個人再跑到酒館去喝悶酒,再給他帶件外套,夜晚的錦城風很涼。”
說罷轉身離開。
季然望著齊雪倩的背影,不知怎麼,呢喃著她剛才的那句話。
“夜晚的錦城,風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