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葉疏影卻是個例外,經常拂逆她的好意。他不顧她的擔憂帶傷登台比武,她邀請他到澹月山莊他不去,讓他留在澹月山莊養傷也不肯,要他彆插手她與樂仙派的恩怨,他偏要插手……她有時候甚至覺得有點生氣,明明是對他好,他為什麼要拂逆?
但是她漸漸地有些明白了,不是他不領她的好意,而是她從來沒有問過他的想法,沒考慮過他的感受。如今她決定聽他的話,在這兒等他回來。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烤好的山雞已經涼了,葉疏影才忽然從密林中穿出,箭一般地躥到洞口,很快走到沈玉泓身邊,將一個包裹交到她手上,說道“我買了些食物,快趁熱吃些。”
沈玉泓將包裹打開,發現裡麵有十幾個包子、燒餅,還有些燒雞和牛肉,她驚問道“這麼多食物,我們要在這裡待很久嗎?”
葉疏影在她身邊坐下,說道“不久,休息好了,下午便走,這些是路上吃的。”
沈玉泓道“路上?去哪兒?”
葉疏影道“我已經在附近的縣城散布消息,說花溪穀主陸老先生邀約樂仙派長老‘鐵笛仙’於三日後午時在黃山的天都峰之巔決一死戰。相信聽到這個消息後,‘鐵笛仙’便不會再對你出手了。趁著這兩天他趕往黃山赴約,咱們也可以趕往湖州。至於那群難民,方才我到虎頭寨看過了,那位名滿安慶府的紀大夫昨晚已經到了,而且已經決定留下來救治那些難民,你就放心吧。”
沈玉泓說道“可我師父他未必能聽到這個消息,他也不會上黃山赴約的。”
葉疏影說道“陸老先生去不去都不要緊,隻要那個‘鐵笛仙’和月仙派的人去就行了。隻要他們前往黃山,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趕路,與他們拉開距離,到湖州赴約。”
沈玉泓說道“但這隻是你製造的謠言,他們怎會輕易上當?”
葉疏影說道“之前遇到‘鐵笛仙’的時候,他曾表示過不願對晚輩動手,如今聽到是你師父邀他一戰,他又怎會不顧你師父的約戰,反而來為難你這個晚輩呢?我想他一定會去黃山的。”
沈玉泓卻擔憂地說道“若是那到時候我師父沒有出現,豈不是無故爽約?師父一向極重承諾,咱們這樣做有損於他的聲譽。”
葉疏影說道“怎麼會?這隻是謠言,是我說出去的,又不是你師父說的,不會影響他的聲譽的。除了這樣,我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因為‘化元訣’的緣故,他們可能不會輕易殺了你,但你萬一落入他們手中,也會被逼迫說出秘笈內容,你若不說,隻怕要慘遭折磨,若說了出來,又難逃一死。我想,陸老先生知道以後也不會怪我的。”
沈玉泓忽然站起身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說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葉大哥你雖聰明,卻少算了一點。”
葉疏影一愣,略加思索,實在想不出自己的計策有什麼破綻,便問道“是什麼?”
沈玉泓說道“如果師父不會去赴約,那麼我便會替他去。”
葉疏影一驚,猛然起身,說道“你……莫要與我開這樣的玩笑……”
沈玉泓卻認真地說道“葉大哥,我絕不是在與你開玩笑。你的這個辦法確實很好,隻是你卻忽略了一件事,所以我不能一走了之。”
葉疏影驚問道“我忽略了什麼?”
沈玉泓說道“我師父一生救人無數,江湖上受過他恩惠的人也數之不儘。我曾在他記錄的醫案中看到過,徽州柳河鎮的‘開山掌’鄭來鑒老先生在二十多年前曾遭受仇敵重創,若非師父出手搭救,他早已歸西;東林鎮孫家孫在都前輩,他的獨子十多年前患了不治重症,他曾攜子到花溪穀求醫,師父妙手回春,不到兩個月就將他兒子的病治好了;還有‘流雲劍客’褚三江,‘伏虎將’李少安等幾人,他們都受過師父的恩情,而且就在徽州一帶活動。這些人若是還活在世上,又聽見這個謠言,必定擔心師父安危,也會趕往黃山。倘若到了決戰時間,極重承諾的師父約戰了‘鐵笛仙’但自己卻爽約未至,他們會怎麼想,怎麼做?”
葉疏影臉色微變,說道“他們……可能會以為陸老先生遭了不測。而以陸老先生的武藝,普天之下已難逢敵手,有可能傷了他的更是寥寥無幾,但樂仙派的‘鐵笛仙’卻是其中一個,所以他們可能會疑心樂仙派的人,與樂仙派起衝突……他們雖然願意為了報恩犧牲自己,但你卻絕不忍心他們這樣做,是嗎?”
沈玉泓點了點頭,說道“他們未必真的會與樂仙派的人拚個你死我活,但隻要有這種可能,我就心中難安……”
葉疏影淒然一笑,說道“我明白了……到了約戰時間,我會上天都峰對他們解釋清楚,但你不能去。”
沈玉泓卻決然說道“要去也是我自己去,你先趕往湖州。”
葉疏影道“你不能去!你放心,我定會想辦法脫身的。”
沈玉泓立即追問“你如何脫身?”
葉疏影說道“事已至此,咱們一直這麼逃下去也不是辦法。倘若真的有那麼多英雄到天都峰助陣,說不定能與樂仙派的人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