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營帳裡,閒王端起酒杯,停頓了一會,他緩緩飲入嘴中。
看著桌上的地圖,閒王手指落在“永陵”二字所在的位置上,輕輕撫摸。
齊國這次、是真的沒了。
不是暫時陷落,是徹徹底底改姓秦。
“可惜我非雄主,沒那份力挽狂瀾的魄力和能耐,更不願拿一家子人去填那注定要崩塌的懸崖。”
“父皇,你怪不得我,一來皇位不是我的,二嘛,誰讓你沒給我生聰明點。”
“我要像楊束那樣目光如炬、狡詐陰險、頭腦過人、手段淩厲,我肯定幫齊國爭一爭。”
閒王把地圖卷起來,放在案角,不再去看。
他抬手揉了揉發澀的眼角,“秦國吏治清明,比齊國強太多了啊。”
“就這樣吧,至少,我保住了一些人,我們不用再日夜懸心,能有個安穩的夜晚。”
“識時務者為俊傑。”
閒王吐出一口氣,把燈熄了。
……
漳郡,刺史府後園,臨水的涼亭裡懸著兩盞明角燈,即便夜深了,石桌上的酒菜依舊能清晰看見。
許靖州給酒杯續滿酒,向來平靜的臉上帶上了笑意。
“糧草缺口雖大,但齊國那邊,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秦國版圖大擴,萬民就此出水火。”
“樂之,你籌措糧草,協調轉運,功不可沒,這一杯,我敬你。”
朱樂之坐在許靖州對麵,聞言立刻端起酒杯,“大人言重了,我隻是從旁協助大人,出了一點點的力,及不上前方將士分毫。”
“這一杯,當我敬大人,謝大人一路提點教誨。”
朱樂之說著,仰起頭,一飲而儘。
“你呀,過**遜了,年輕人,當神采飛揚。”
“回頭去了會寧,你向皇上學學。”
“也不用多,百分之一就夠了。”許靖州放下空酒杯,楊束彆說謙遜了,沒有的東西,他都能吹成十分。
朱樂之笑了笑,“皇上雄才偉略,百年難出。”
許靖州握住酒壺,這個他得承認,那家夥確實多智若妖。
為友還好,若為敵,根本不可能有安穩覺。
換成普通人,早被塚齊玩死百回了,楊束不僅沒死,還讓塚齊藏的不敢見天日。
許靖州自問做不到。
“喝酒。”
許靖州給朱樂之滿上。
兩人一杯接一杯,不一會兒一壺酒就空了。
“大人,捅死劉庭嶽的那個內侍,可找著了?是哪方勢力?”朱樂之打了個酒嗝,眼神迷蒙。
“秦王衛沒提,想來是沒找到。”許靖州晃了晃腦袋,“不能再喝了。”他撐著石桌起身。
“樂之,我先去睡了。”
“廂房被褥新換的,你要醉酒不認得路了,讓護衛帶你過去。”
許靖州拍了拍朱樂之的肩,拖著腳步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朱樂之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魚肉放進嘴裡,咀嚼了許久,他才咽下。
“淡了。”朱樂之低低道。
坐了會,朱樂之看向半空掛著的彎月,隨後攏了攏衣裳,真是醉了,他竟然生出了涼意。
……
“皇上,管先生進城了。”方壯到楊束身邊,稟道。
“怎麼不早說。”
楊束啪的合上奏折,“隨我去迎迎。”
“皇上,這樣是不是太熱情了?管先生又傲起來怎麼辦?”
楊束斜方壯,“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就該傲氣。”
“你再挑撥,朕絕不輕饒。”
方壯驚了,他伸手去探楊束的額頭,被楊束一巴掌拍開。
他記錯了?皇上以前明明說對管策不能太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