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得好像我爸爸!
廠房的上一任光頭老經理,有個特彆講究的太太,聽說從二十歲講究到五十歲,每天都不例外地梳妝打扮,優雅精致。還在飽受化學物質摧殘的院子裡,養活了很多花草。
服裝廠的土地大約也在經年累月中被顏料滲透,種出來的花比彆的地方更姹紫嫣紅。
可惜老太太去世之後,這些花草無人照顧,逐漸頹敗。雖然現在環保從原材料抓到車間,空氣質量每天都顯示優,不像以前呼吸一口都上頭,少了點花香總覺得有些遺憾。
挨著辦公室牆根的那片鈴蘭最摳門,到了花期得伸著鼻子出去才能聞到一點香味。
暑熱在五月的蘇城悄悄冒頭,清早鈴蘭姑娘剛吝嗇地出來施舍一點清冷香氣,轉眼便被大玻璃窗集結成軍揮灑進來的陽光嚇得提著裙子溜了。
一顆顆白『色』鈴鐺似的花瓣垂在枝頭,玻璃窗內,青予的模特正在試穿新出爐的樣衣,設計助理一邊量數據一邊自言自語嘀嘀咕咕。
不遠處,穿一身簡單白襯衣、深藍直筒牛仔褲的女人靠在桌上,『摸』著下巴皺著眉頭。
“哥,這版很ok。”設計助理趙小俏拿著記錄本豎起一根大拇指,眉飛『色』舞湊過來,“你覺得咋樣?”
郭青保持著『摸』下巴皺眉的動作,好半天沒反應。
“劉主任等著我回話呢,可以的話我就讓他們趕緊開始製作了,大貨八月就要出,時間不多了。”
趙小俏剛拿出手機,郭青站直身體“不ok。”
她走過去把中等身材的模特的身體扳向自己,然後後退一步端詳她的胸口。
模特羞答答捂住自己的胸“啊呀你看哪裡呢,臭不要臉的。”
“你個小平胸有什麼好看的,讓你試這套就是因為你胸小你不知道嗎。”郭青表情疑『惑』。
模特“……”
“領口還是高了。”郭青頭偏了一寸,對趙小俏說,“再往下調5毫米。”
趙小俏嘴角勝利在望的微笑頓時消失殆儘,發出悲痛欲絕地哭嚎“哥,這已經第十八版了!!!再改劉主任要把我活剝抽血拿去染布了!就那五毫米也沒差,太低了容易走光,就彆改了吧。”
“有差。”郭青製版的時候總愛死摳小細節,斬釘截鐵地說,“拿去改,趕緊的。”
“你去吧,我怕劉主任。”
郭青一臉沉痛地拍拍她的肩“實不相瞞,我也怕。”
沒等倆人推來推去推出勝負,忽然一聲怒氣衝衝的聲音在外麵響起“郭青!你又刪我的設計圖!我辛辛苦苦設計了一星期呢!”
緊接著“啪!啪!啪!”富有節奏的高跟鞋聲快速朝工作室『逼』近。
郭青低罵一聲“靠”,麻溜地抓起手機跑路“跟她說我不在,我走了!”
趙小俏眼睜睜看著她的師傅、青予的總設計師——前一秒還不容置疑發號施令的郭青,跟做賊似的,彎腰順著牆根墊著貓步,在粉『色』絲絨高跟鞋踏進來的同一時間,從另一道門溜之大吉。
“……”
衝進來的女人燙著一頭因為發量太多而疑似爆炸頭的羊『毛』卷,粉『色』連衣裙、粉『色』皮衣,活生生憑自己神奇的穿搭拉低了明明還不錯的顏值。
這是所有青予員工寧願得罪老板都不敢得罪的設計總監大人vivi。
“郭青呢!”vivi怒氣衝衝地問。
整個屋子的人都馬上把眼睛轉向彆處假裝自己在做事,緘口不言。
趙小俏轉得晚了一秒,不幸對上那道怒氣衝衝的眼神。
“……”
趙小俏馬上一指旁邊的門,毫不猶豫地出賣她的親師傅“剛走。”
郭青去季淮東的辦公室避風頭,進門時他剛好放下電話,抬頭見是她,道“乾嘛呢,跑這麼急。”
郭青籲了口氣“還不是躲你表姐。”
季淮東臉『色』當即一變。
“那你來我這不是連累我麼。”他趕緊走過去關辦公室的門,關之前交代秘書,“要是vivi過來,就說我不在。”
跟郭青如出一轍的慫。
不過轉過身,已經又是人模狗樣了。
“來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說。”季淮東坐在郭青對麵,兩隻手在桌上交叉,“上回跟你提過,有個時裝集團想收購我們,開的價很不錯。”
“談成了嗎?”郭青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坐在椅子上無聊地轉圈。
“成了,昨天已經簽了合同。”
郭青舉起右手跟他擊掌“漂亮!”
季淮東笑著收回手。
“經營自主權還在我們手裡,設計師也還是你,除了掛名在他們旗下,跟以前沒有什麼差彆。不過有一點。”他停了停,看向郭青,似是有些遲疑,“我們需要到燕城總部去。”
郭青翹著的嘴角果然立刻拉下來。
“回燕城?”
“嗯。”
郭青靠到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