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又坐起來了,不得不讚歎她頭是真硬,胳膊和脖子都折了,那張臉居然硬是沒事,她在秦放越來越笑不出來的笑聲中將摔折的胳膊和腿正過來,最後用兩隻手扶住頭,哢嚓一聲,將臉掰正了麵向秦放。
眼神冷的很,眼睛摻了碎鑽一樣亮,秦放讓她看的很不自在,又覺得自己笑的挺不地道,心虛地想把目光移開。
那個女人說話了。
“彆停啊,繼續笑。”
秦放沒笑了,他挺尷尬的,說到底,一個男人那麼婆媽的笑話一個女人,實在不怎麼光彩。
“民國多少年?”
秦放沒聽明白,那個女人也不重複,就那麼看著他,直到他自己反應過來。
“我們不用民國了,台灣……才用民國。”
“日本人在盧溝橋鬨事,是哪一年?”
秦放對民國紀年不清楚,但曆史常識還是懂的“你說盧溝橋事變?
1937年,7月7號。”
“現在是哪一年?”
“2013……還有幾天就過去了,你就當2014年吧。”
那個女人不說話了,她站起身,眉頭微蹙,好像在想著什麼,秦放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遲疑著問了句“你是……37年死的?”
那女人沒理他,這要放平時,秦放也不屑於上趕著和她講話,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死後發生的一切太讓人匪夷所思,學校裡沒教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種“生物”,這女人死的比他早,沒準是個前輩。
“我叫秦放,前兩天死的……”
一開場就卡了殼,接下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死的不久,請多關照?
沒想到的是,他的話居然引起了那個女人的興趣“前兩天死的?”
秦放點了點頭。
“怎麼死的?”
秦放大概說了一下,她對之前的什麼落崖完全不在意,隻是奇怪地追問“尖樁刺透了心臟嗎?”
秦放隨口應了一聲,他急於確認另外一件事“像我們這樣的人,死了以後,都會忽然活過來嗎?
還是說有一定的幾率,隻是少數人?
我們……是應該躲起來,還是到人群裡去生活?”
那個女人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譏誚,秦放有些不安,還想再說的明白些,那個女人開口了。
“誰跟你是‘我們’?”
秦放愣了一下“我們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你是人,而我……是妖。”
明明都是複活了的死人,怎麼她就成了妖呢?
秦放想不明白,難道是因為她死的久?
那個女人看出他不明白,她示意了一下那根尖樁“還不懂嗎?”
——“我是妖,因為我被殺死之前就是妖,殺死妖怪很難,但最重要的一步是,把血放乾。”
——“我已經死了很久,也不可能再活過來。
但是很巧,你也死了。”
——“尖樁同時刺透了我和你的心臟,你的血,沿著尖樁,滴進了我的心臟。”
——“所以我活了過來,同時,我的一口妖氣,又支撐了你的命沒有死絕。”
她心情很好,說到後來居然笑出了聲。
“你叫秦放是嗎,你問我我們這樣的人多嗎?
不多,我可能是唯一一個複活的妖怪,而你,也是唯一一個憑妖氣續命的人。”
妖怪?
續命?
聽起來像是虛幻世界的話題,秦放愣了很久“複活了之後,還跟以前一樣嗎?”
那個女人沒有立刻說話,她仰頭往高處看,秦放聽到她囈語似的聲音“不一樣了,要是從前,我是不會摔下來的……我現在,果然也隻是個半妖。”
過了會,她又低頭看秦放“從現在開始,你聽我差遣。
我叫司藤。”
秦放真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他仰臉看她,真是好氣到好笑。
這個女人可真把自己當棵蔥啊,聽你差遣,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