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少了麻姑洞的沈銀燈。
秦放客氣地引領大家去包間,一路上端菜的掃地的無不側目,會所老板娘很緊張,趁著沒人注意把秦放拉到一邊,質問他“不是說請客吃飯嗎?
你這乾嘛啊,邪教啊?”
秦放哭笑不得“人家都是正統道教,彆胡說八道。”
老板娘繞不過彎來“道士不在家念經,到這做啥子呦?”
“道士就不吃飯?”
老板娘半信半疑,離開時再三跟他確認“你確定啊,就是吃個飯哦,我膽小,你彆嚇人啊。”
秦放心中好笑。
幾個道士就把你嚇成這樣,如果我告訴你,旁邊的休息室,還坐了個妖怪呢?
這麼多道士掌教濟濟一堂,真是有種華山論劍的感覺,秦放莫名有些興奮,請各位入座之後就去隔壁請司藤,司藤安坐如山,說“讓他們等。”
她真是沉得住氣,拈著眼影刷輕掃金粉,緩緩行妝,秦放無可奈何“司藤,人家都已經在等了,又是你約的飯局,遲到的話,不太好吧。”
司藤靠近梳妝鏡,用指腹撣了撣眉梢“都到了?”
“有個叫沈銀燈的沒來。”
司藤手上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秦放還以為她要生氣,誰知道她想了想,漫不經心說了句“麻姑洞的人,一向也沒什麼本事的,想來也幫不上我。”
秦放真是看不慣她那種目空一切的架勢“破船也有三斤釘,人家麻姑洞既然能在七道洞當中占一席,一定是有獨到之處,你這麼輕敵大意,說不定來日就是在麻姑洞陰溝裡翻了船。”
司藤沒看他,順手又拈了眉刷,意味深長說了句“秦放,最近我是對你太客氣了吧?”
果然一句話不對,觸到這老佛爺的逆鱗了,不過這麼多日子相處下來,秦放也算是應對自如了“你不是要報仇雪恨臥薪嘗膽嗎,我也就是偶爾客串下苦膽的角色,時刻提醒你戒驕戒躁穩紮穩打。”
司藤想了想,居然點頭了“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這個兆頭好,像我,寫實。”
她真是喜怒轉的極快的,忽然間就言笑晏晏了,手壓著鬢角起身,最後一次審視了下鏡子裡的妝容“走,彆讓咱們的貴客等急了。”
除了蒼鴻觀主,沒有人真的見過司藤,多少都在心裡勾勒過她的樣子,也多半是往青麵獠牙醜陋不堪上靠,從沒想過她長的如何明媚鮮妍,但奇怪的是,真的見到,每個人心裡都在說對,她就是個妖怪,妖怪就該是長這樣的。
蒼鴻觀主看著司藤嫋娜而來款款入席,一顆心跳的七上八下的看樣貌是沒錯,但是年紀不對,當時自己看到的司藤明明是個中年婦人,難道這妖怪駐顏有術會返老還童?
肴饌已滿,香氣盈鼻卻無人動筷,司藤說“大家不要客氣啊,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她先拈了一筷細嘗。
誰還真是來吃飯的?
眾人如坐針氈,都拿眼睛看蒼鴻觀主,蒼鴻知道論情論理都該自己發話,身子坐正了輕咳兩聲“司藤小姐。”
司藤繼續夾菜“嗯?”
前頭秦放已經向她描述過各人各態,這黃土都埋到脖子的老頭兒,想必就是蒼鴻了吧。
四目乍一對上,蒼鴻緊張的血都湧上了腦袋,就怕她下一刻臉色驟沉,說一句“我見過你”。
僵了一會,見她沒反應,心裡稍稍踏實了些“司藤小姐這次,是要向眾道門討債嗎?”
司藤笑了笑,先餐巾輕揩嘴角,又將筷子擱到瓷擱上“無怨無仇的,此話怎講啊?”
無怨無仇?
蒼鴻觀主真怕她是故意說反話“可是咱們上一輩……”
“老觀主也說是上一輩了,都這麼多年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這個人最是大度明理,不會攀扯什麼父債子還禍及子孫。”
這話一出,列席的都稍感寬慰,隻秦放正擎了杯子喝茶,聽到“大度明理”四個字,噗一下就嗆住了,司藤的目光掃過來,秦放頓感身周的溫度都低了下去,他咳嗽著坐正,關切地看大家“茶水太燙,大家等會再喝。”
馬丘陽道長忍不住了“那你還向我們下毒?”
司藤奇道“不下毒你們怎麼會來吃這頓飯呢?
不下毒的話,我讓你們做事,你們又怎麼會乖乖去做呢?
馬道長三歲嗎,這種常識都不懂?”
蒼鴻道長知道她看似說話客氣,實則含敲帶打軟磨硬施,趕緊用目光製止馬丘陽“那司藤小姐想讓我們做什麼事呢?”
司藤並不直接回答,話鋒一轉,反而問他“這麼些年,各位有聽過、抓過或者見過,彆的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