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賈桂芝愣了一下,轉頭看了過去。
那個地方,原本是個普通的關老爺龕,不知道周萬東是拿什麼東西砸的關帝像,使的勁狠了,把後頭的薄隔板給砸通了,原來後頭不是牆,還有一塊空間,幽碧色的小燈泡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而在這飄忽不定的燈光中,置著一張女人的照片。
走近了看,才發現有五根小銅釘,摁著照片上女人的四肢和咽喉位置釘在牆上,又有項鏈一樣的細鏈子,繞著銅釘的根一直拖到裡龕的四個角,每個角上都掛了個小銅鎖,照片前頭供著香爐,香爐裡盛著米,邊上有燒的紙灰,但是仔細看,會發現裡龕應該有些年頭沒打開過了,各處都積了灰。
怪不得周萬東一開始倒吸涼氣,這排場,一看就有些邪門,冷不丁出現,是挺瘮人的。
有一兩秒鐘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過了會,賈桂芝撂了句“你管他,誰還沒有個見不得人的臟事什麼的。”
也是,周萬東不是什麼正義之師,沒興趣主持公道,對偶然發現的秘密也沒什麼好奇心,隻是斜著眼睛湊上去看了看那張照片。
不應該稱她是女人,樣子隻有十七八歲,還是個女學生模樣,直發,很漂亮,挺清純的樣子。
周萬東腦子裡瞬間迸出七八種犯罪情節,單誌剛這孫子,看來也不是什麼好鳥嘛。
上樓梯的時候,沈銀燈心事重重的,最後一節險些踩滑了。
剛剛蒼鴻觀主請她過去,說是回來的路上遇見司藤了,順道就把發現赤傘巢穴的消息告訴了她。
沈銀燈挺緊張的“那她怎麼說啊?”
蒼鴻觀主說“沒怎麼說啊,話裡話外,好像還挺不滿意我們進展太慢,最後定了明早進洞。”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什麼表情?”
這沈銀燈,怎麼還關心起司藤的表情來了,蒼鴻觀主有些納悶“挺悠閒的,穿著當地人的衣服,不緊不慢,好像在散步……”
悠閒?
沈銀燈心裡一沉。
她想起秦放的話。
——“司藤要找妖蹤,你覺得,她會隻把希望都寄托在道門身上嗎?
她有另外的門路。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似乎那頭很篤定,司藤接到消息就匆匆趕過去了。”
表情悠閒,不緊不慢,還換了當地人的衣服在散步,這意思是,司藤那邊的進展很順利?
對她來說,這絕不是個好消息。
央波聽到沈銀燈進來的聲音,不過他沒有回頭,依然聚精會神刻雕著那塊《八仙過海》的銀板,何仙姑的人像已經快完工了,身材婀娜,腰肢纖細,表情欲喜還嗔,他沒有告訴沈銀燈自己是照著她的樣子雕的,一心等著完工給她一個驚喜。
如果這副作品能拿獎,真是意義重大,平生最得意的作品,裡頭還能找得到自己愛人的影子,將來當傳家寶傳給後代都好。
正想著,肩上忽然一沉,沈銀燈從身後環住他的腰,下巴輕輕抵住他的肩窩,央波心裡一蕩,停下手裡的活兒,笑著拿自己的臉去貼她的,才剛碰到,忽然覺得溫溫的濡濕一片,心裡頭陡地一沉,趕緊站起來“阿銀,你哭啦?”
她是真哭了,睫毛上都帶著淚點子,瑩瑩的微弱光亮,看得央波心裡頭疼的一顫一顫的“阿銀,誰欺負你了?
跟我說。”
沈銀燈伏進他懷裡,仰頭對著他耳邊,吹氣一樣“央波,我們生個孩子吧。”
央波先是一怔,緊接著,喜色漸漸蘊上眼角眉梢“真的?”
結婚也有些日子了,要個孩子這件事,他跟阿銀提過好幾次,她的興致總是不高,哪怕是兩人濃情正好,一提到孩子必然敗興,如此往複幾次,他都有些忌憚了,想著會不會是阿銀的媽媽生她時難產死了,她才會對這個話題如此忌諱?
現在她主動說,生個孩子吧。
央波心裡鼓漲的都是欣喜,他低頭去吻她嘴唇“阿銀,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沈銀燈咯咯笑起來“你們男人,就這個時候會說好話。”
央波也笑,笑著笑著按捺不住,一把抱起沈銀燈走到床邊,順手就撳滅了燈。
四圍陡然暗下來。
漸漸的,屋子裡彌漫開男人粗重的喘息,若仔細聽,你會發現,那喘息聲,隻是男人的。
黑暗中,沈銀燈麵無表情的下了床,自顧自走到桌邊倒茶喝,茶水激在空杯子底盤的泠泠水聲混著身後床鋪有節律的響動,分外怪異。
再然後,她端著水杯走回床邊,輕輕地抿一小口,居高臨下看床上的動靜,頓了頓,忽然叫他“央波?”
央波陡然僵住,撐住床麵的胳膊抑製不住地打顫,喉結微微滾著,有滴汗自額角緩緩下滑,沈銀燈雙目泛起赤紅精光,直直盯進央波的眼睛裡。
“明天晚上,過十二點,如果我還沒有回來,開櫥櫃右首最下麵的抽屜。”
說完了,杯子擱回一邊,重新躺回床上,身子貼到床的刹那,央波整個身子一顫,跌撲在床麵上,良久,發出滿足也似的一聲長歎。
沈銀燈聽到他含糊不清地說了句“阿銀,我會對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