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斯唇角的嘲諷更深,“你倒是很了解他。”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那麼我呢,你了不了解我?你覺得我是會生氣,還是不生氣?”
“你會生氣,但你不會傷害我,”南希認真地說,“你連掐我的下巴都舍不得用力。”
伊比利斯手指微微一僵,神色稍緩了一點,“彆以為我舍不得用力,你把我惹急了,我也是會……”
“會什麼?”南希仰著臉看他,漂亮的藍眼睛裡帶著一絲無所畏懼。
伊比利斯注視著這張漂亮的臉。他知道,她一點都不怕他,他無論說什麼都嚇不住她。
“伊比利斯,拜托,你就答應我吧,我保證,隻是說說話。”少女像軟糖一樣扭著腰,聲音也像軟糖,又甜又糯。
伊比利斯被她扭得幾乎拱起了火,他輕輕吸著氣,掐住她的腰,“好了,彆扭了。如果你不想讓他看到我壓著你做什麼事,就彆總想著用勾引我解決問題。”
“你答應了?”南希驚喜地問。
“我隻答應你和他說重要的事情,沒有答應其他的。”伊比利斯淡淡地說,“如果我聽到有一丁點不對的地方,我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忍著。”
他認真地看著她,“我也沒辦法忍下去了。你不能總把我藏起來。”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南希說。
伊比利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片刻後終於鬆了口,嗓音懶懶,“行吧。”
他伸手繞到她的脖後,手指勾挑,把控製衣領大小的綢帶解開。用力拉了一下,給她縮到連鎖骨都看不到的程度後,連打五個大疙瘩。
“彆忘了你答應的事。”他站起來,轉身朝盥洗室走去。
看著少年清冷的背影,南希知道他還是生氣了。眼睛盯著盥洗室門的時候,腦海裡傳來小r的聲音,“宿主,一枚ssr幣。”
她微怔一下,眼前出現一行字。
伊比利斯喜歡你,特彆特彆喜歡。因此,他願意為你妥協,再一次地委屈自己。
盥洗室傳來一聲水花聲。南希知道伊比利斯又變成人魚。他現在一定沉著眼,連尾巴都懶得揚起了。
牆角的時鐘“咚咚咚”地敲起來,已經傍晚六點了,霞光從窗欞直泄而下,半個房間都被染的暈黃。她拾起聊天本唰唰地寫上好。
幾乎是在她最後一個字母寫完的瞬間,她就被擁進一個有力的懷抱,不用想也知道是塞西爾。
他的手臂他的胸膛和他的腰,隔著單薄的衣服,都能感受到那些緊實的肌肉散發出的張力。
擔心伊比利斯看到,她忙從他懷裡鑽出來。
塞西爾微微皺眉,伸手想把她再度拉回來,“你今天怎麼不去找我,我會煎心形的蛋了。”
南希覺得有點好笑,最近塞西爾是跟煎蛋杠上了嗎?
她當然不能在這裡跟他親親我我,伊比利斯一向說話算話,如果把他惹毛了,他肯定會出來給她壞事。
“你說你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說?”她試圖用彆的東西轉移他的注意力。
“對,是這樣。”塞西爾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暫時收了心,“那隻兔子呢?”
“兔子?”南希下意識望向臥在茶幾下方的兔子。雪白絨毛的臉上,一雙細長條的眼睛正轉著,看著她,也看塞西爾。
塞西爾輕勾手指,兔子就跟失重一樣向他飄過去。它驚恐地朝南希伸出兩隻兔爪爪,南希還沒來得及伸手,兔子就被塞西爾一把捏住了脖子。
“彆這樣。”南希忙說。
“阿撒勒在盥洗室裡發現了男人的衣服和單片眼鏡,”塞西爾凝視著手中的兔子說,“我懷疑是命運之神的。”
自信點,把懷疑去了,就是命運之神的。
南希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懊惱,當時隻想著對付命運,忘記他的衣服了。
“怎麼可能呢?”她笑著說,“命運之神為什麼要去你的盥洗室脫衣服?他又不是有什麼癖好。”
“你從盥洗室出來,手裡就抱著這隻兔子,我懷疑它是命運變的。”塞西爾攥著兔子的脖子舉到眼前看,“而且,我得到智慧之神散播的消息,說今天米洛斯很生氣,似乎命運跑他書房裡脫衣服去了。”
南希“……”
莉莉是怎麼知道的呢?不愧是智慧之神,她甚至懷疑對方在命運身上動了手腳,也許命運當著米洛斯的麵突然恢複人形,是莉莉算好的時間。
“你說得對,”塞西爾接著說,“他可能真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接到他在各個神明家裡脫衣服的消息。”
兔子在塞西爾手裡拚命掙紮,三瓣嘴不停地翕動,似乎在罵人。但是不大一會兒,它就掙紮地就不那麼厲害了。一絲淺灰色的光微不可查的從它身上掉了出來,融在地板裡。
南希倒是不著急,她覺得命運應該不在這隻兔子身體裡,“那麼我們怎麼能斷定它就是命運呢?”
“扭斷它的脖子就知道了。”塞西爾的手指慢慢收縮,“如果它是命運,那麼我就可以聽到喪鐘聲,如果不是,我們今晚就可以吃兔肉了。”
“彆……”南希的話還未說完,一股恐怖幽深難以名狀高高在上的感覺呼嘯而至。整個房間的光黯淡下來,所有家具都被蒙上了淺淡的冰層。走廊裡傳來打碎花瓶的聲音,以及女仆的尖叫。
兔子抖成了篩子,細長條眼睛睜得圓圓的,四肢顫成了帕金森。
不可直視神?南希驚訝地睜大眼,不是說要掰斷兔子的腦袋嗎?
儘管塞西爾刻意控製力量,二層的整條走廊還是受到了波及。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失手掉落東西的聲音響起,就像一首恐怖的奏鳴曲。
“塞西爾,你得快點,”南希有點擔心,“隔壁就住著光明教會的主教。”
“不必擔心,”塞西爾瞥了一眼南希害怕的樣子,輕笑著說,“我會消除他們的記憶。”
盥洗室裡,伊比利斯懶懶地用手扒拉著浴缸裡的水。他的眼睛漫不經心看著牆上鏡子顯示出的畫麵。知道塞西爾在試探兔子是不是命運之神變的。
黑暗神還是有腦子的,剛才一瞬間他以為他真要掰斷兔子的頭試一試。原來是在做假動作。要是命運真的是那隻兔子,不被塞西爾的話嚇出來,也要在瞬間而至的神明威嚴下漏了陷。真是一環接一環。
他把浴缸邊的鴨鴨扒拉到水裡去,把它想象成塞西爾,尖利的指尖按在上麵,鴨鴨立刻漏了氣。水咕嘟咕嘟往裡灌,沒幾秒,就半沉於水中。
伊比利斯的心情好了一丁點,再次將目光投向鏡子。餘光裡感覺什麼人在一直盯著他,他微微側臉,看到了洗手台上的布娃娃。
巴掌大的布娃娃,胳膊腿像麵條一樣細,眼睛是黑色玻璃珠,嘴是一條線,那是南希的傀儡替身,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了?
布娃娃眼睛濕潤地看著伊比利斯,仿佛蘊含著眼淚。
好喜歡,好喜歡伊比利斯。為什麼要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壞……壞主人,南希是個壞主人。想看她抱著伊比利斯,不想看她抱著其他人。
臥室裡,塞西爾已經檢查完兔子,“不是他,如果是他不會懼怕我散發出的力量。神明當然可以直視神明。”
他把軟成一攤泥的兔子重新塞回南希懷裡,“大概就是那樣吧,命運最近發現了自己新的癖好,喜歡跑到彆人家裡脫衣服。你瞧,他連自己的好友都不放過。”
南希忍不住笑。
“之前我擔心命運會對你做什麼,現在證明沒問題,你可以放心養這隻兔子。”
南希點點頭,摸了摸依舊顫抖的兔子。
塞西爾見她今天非常文靜,不似往日熱情,眸光稍稍有點黯淡,他本能地感覺南希並不喜歡他上門找她。
“我明天去找你好嗎?”南希說。
塞西爾輕抿一下唇,沒有吭聲。
“你瞧這個,”南希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紙質的門票,笑盈盈地說,“學院發的,明天在市政廣場有一個非常大的雜技集會。幾乎全世界厲害的馬戲團都會來,我聽說還有北地的馬戲團。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就算是第一次正式約會。”
塞西爾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彩色的票上,“第一次約會嗎?”他嘴角微翹。
“是啊,”南希笑著說,“你先回去,我們明天傍晚一起去。”
“行吧。”塞西爾心情好了一點,不再排斥這句話。漂亮的桃花眼掃向她柔軟的唇,“給我一個親親,我就離開,不給就不離開。”
南希猶豫了一下,“你得快點。”
“快點做什麼?”塞西爾有些好笑地望著她,“有誰要回來了嗎?你這樣,我真以為我是養在外麵見不得光的小狼狗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玩笑中帶著一丁點失落。
“不,你不是,”南希溫柔地說,“你是我最喜歡的……”
塞西爾一用漆黑的沉沉的眸光看著她,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獸,濕漉漉地站在泥水裡。
她不再猶豫,踮起腳尖,把唇送過去。
“抱歉,我沒想打擾你們,”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但我聽到這裡有點不同尋常的聲音。南希,你什麼時候開始往家裡領人了?”
南希嚇了一跳,驚愕地轉過頭,瞳孔中映出伊比利斯挑著薄唇笑著的樣子。
他眼中寫滿了說話算話的狠厲,倚著門框,穿著合身的深藍色襯衣,深棕色馬褲,長靴,完全南大陸人的模樣。
塞西爾望著不速之客,眸色沉沉,“我認得你,你是……”
“是我的遠親,”南希連忙笑著說,“也住在這裡,叫……”
“伊比利斯。”塞西爾的眸色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