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天元在上麵代替父親賀立國署名,最後再拿出公章蓋上,這場分家,也就此板上釘釘。
劉建軍滿意又開心地將屬於自己那一份文件拿好,也徹底放下了本就不多的偽裝,看著下方神情各異的司機,站起身來豪情萬丈地道“我老劉雖然不在遠途公司乾了,但還是要搞貨運這一行,新公司機會多多,信得過我老劉和老許的,都可以一起奮鬥,有願意走的,今天都可以走。”
說完他扭頭看著坐著的賀天元,居高臨下略帶挑釁地道“大侄子,你不會阻攔他們自由選擇吧?”
賀天元依舊那副“軟弱可欺”的模樣,“不願意繼續留下的,我會很遺憾,但我尊重大家的自由。不過我還想說,希望大家可以等一等,說不定事情會有好的轉機,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
顧小蓉也開口道“小賀,你放心,除非公司關門,否則我絕對不走。你是當過交通焗領導的人,我相信你的本事!”
老賈雖然覺得賀天元沒能如他想象那般英明神武力挽狂瀾,有些遺憾,但還是堅定地站出來對大家進行道德綁架,“就是,賀老大對我們那麼好,不管咋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當白眼狼。”
但話是這麼說,在座的哪個人身上不是背著一個家庭的重擔。
在生活和現實麵前,哪有那麼多的快意恩仇,左右撥弄反複琢磨的算計之下,不過是那些柴米油鹽的散碎銀兩。
雖然這時候的大貨司機收入都還不錯,但正因為這份不錯,讓他們更珍惜到手的收入。
四輛前四後八的貨車,外加六個熟手司機、一個行政、兩個後勤人員,最終便是這一場分家給遠途公司造成的全部損失。
看著劉建軍和許光富帶著六個司機和三個行政後勤,一行十一人,準備離去,賀天元忽然開口叫住了他們。
“劉隊長,許經理,這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話一出口,不止劉建軍等人,就連老賈這些鐵杆支持者都覺得這話問得實在太過窩囊了。
劉建軍嗤笑一聲,“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來的道理,大侄子,我們一彆兩寬,今後各走各路!”
說著就領著眾人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失落的人。
沉默之中,一種屈辱和迷茫在眾人心頭蔓延,賀天元忽然站了起來,朝著眾人先鞠了一躬。
然後在眾人的錯愕中,朗聲開口,“各位,今天的事,我相信大家都有很多的疑問,也有很多的不解,覺得我不該這麼輕鬆地把父親辛苦攢下的事業這麼分出去。”
會議室裡,緩緩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都注視著賀天元,顯然他的話也戳中了眾人的心思。
“但是,這一步是必須要走的。我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我雖然希望他能儘快恢複正常,但是一個理智的人必須要按照最壞的情況來準備。在這樣的變故之下,我們首先要做的是齊心,人心齊泰山移,我們就不怕任何的困難。”
“至於說劉隊長和許經理兩個”
賀天元從包裡拿出第二個文件夾,從中取出兩份明顯是撕碎又粘好的文件,左右傳了下去,“昨天晚上,他們二人借口探病,試圖哄騙我媽將這份文件簽了,幸好我及時趕回來。這種行徑是我堅決不能容忍的,他們兩個我也是無論如何都要清出去的,今天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眾人一看那文件,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險惡用心,紛紛開口罵起來。
原本對賀天元“軟弱”的憤慨,也在不經意間悄然轉為了對劉建軍等人的憤怒,人心就這麼輕鬆地凝聚了起來。
有極個彆心思通透的人看明白了這一出,也沒覺得什麼不妥,反倒是對賀天元更多了幾分信心。
等眾人都發泄了一陣,賀天元才再度說話,冷笑道“至於劉隊長和許經理兩個,為什麼要起這個心思,我也打聽明白了,一個自然是我父親出事,否則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亂來;其次就是劉隊長的小舅子當上了縣裡鋼鐵廠的運輸部副主任,簡單來說在鋼鐵廠運輸業務找哪家公司來做這件事情上,他們能說得上話了,既然這樣,他們就不甘心掙這點錢,或者準確來說叫不甘心把這錢讓大家一起掙。”
“按照這樣的情況,他們出去自立門戶之後,就會想辦法接過鋼鐵廠的運輸生意,隨著他們的不斷壯大,我們的生意就會逐漸萎縮,最後徹底失去鋼鐵廠這個最大的客戶。市場競爭,往往是贏家通吃,所以我們也很可能被排擠得徹底沒了生意,最後慘淡關門。”
“這不行啊!我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要是這樣,我還不如剛剛你踢我一腳乾啥!”
聽著眾人鬨哄哄的聲音,顧小蓉一拍桌子,“鬨什麼鬨!小賀總既然知道了這個事情,肯定心頭有主意的!”
說完,她也看著賀天元,用眼神催促他有什麼辦法就趕緊說出來,彆在這兒藏著掖著吊人胃口,小心壓不住局麵聰明反被聰明誤。
賀天元點了點頭,笑著道“顧姨說得對,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又怎麼可能不做準備。”
他環顧一圈,自信道“大家放心,他們的算盤注定不可能實現,我們的生意,他們搶不走,彆說就是個運輸部副主任,就算是個副總,他也搶不走!”
說著,他從公文包裡掏出了第三個文件夾,從中取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眾人。
這是他很早之前就開始慢慢落實,消息確認、資質審核、份額商定,本來想著憑借這個東西大賺一筆,讓父親知道自己的能耐,允許自己經商,但沒想到情況轉變得這麼快。
自從父親出事之後他便想辦法加快推動,在前天晚上向那位主管此事的師兄兼好友落實了各方麵情況並且許諾了各種應有之事後,終於拿到了這份東西。
顧小蓉性子急,直接起身上前拿了過來,抬眼一掃,眼裡登時亮起驚喜的光彩。
眾人更是好奇,伸長了脖子等著看。
顧小蓉很快哈哈一笑,朝賀天元豎起大拇指,然後將文件傳了下去。
後麵的人看著前麵一個個看完都如釋重負又爽快地笑起來,心頭更是像貓抓一樣,好不容易輪到自己看完,也是如出一轍地開心大笑。
那是一封鄰省一條新建高速公路的保供合同邀約函傳真件,同意遠途公司以約定的價格機製向他們供應鋼材和水泥。
其中鋼材不低於十五萬噸,水泥不低於一百萬噸!
十五萬噸鋼材,幾乎是縣裡鋼鐵廠一大半的年產量,鋼鐵廠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廠裡也不會有任何人敢在這個事情上使絆子。
就像賀天元說的,彆說劉建軍的後台就是個運輸部副主任的小舅子,就算是鋼鐵廠副總都沒有卵用!
而在此刻,他們再想起劉建軍等人臨走前,賀天元那句追問,更是充滿了彆樣的感覺。
想到這兒,會議室裡的低沉一掃而空,空氣也充滿了快活。
在眾人的眼中,賀天元的形象陡然變得高大了起來。
“兄弟們,我已經聯係了公司場地,就在前邊不遠,現在我們就過去租下來,今後那兒就是我們的據點了。明天來把車子開過去,我們大乾一場,掙他個夠!”
遠途公司門外的不遠處,領頭朝前走去的劉建軍伸手指著前方,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