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景的胃和他的腦袋一樣疼。
雖說是對方先找上門來要欺辱葉棠、葉棠自衛反擊打了回去,這些人非死即傷是他們自找的。可死傷的人全是拓跋燾人,這等於是在拓跋燾的臉上狠狠踩了一個腳印。賀蘭景很難想象拓跋燾對此沒有半分知覺。
“有什麼不好的?這些人都是活該!”
拓跋渾一陣諷刺地冷笑。
他本就不喜歡那佛狸伐,覺得佛狸伐此人虛偽至極。一邊瞄準了權勢,一邊又要作出無欲無求的聖人模樣,用英雄的形象來包裝自己。此次葉棠受襲,他最先想到的就是佛狸伐看不慣自己的人出了風頭,派了人過來想侮辱、傷害無香子,好毀了為他做事的無香子。
聽到賀蘭景言語之間似乎在埋怨葉棠下手太狠,怕惹著了佛狸伐,拓跋渾心中那股火氣更熾烈了。
“敢先動手就不要怕死。何況無香子的本意也不是要他們死。”
拓跋渾走到其中一具屍體麵前,用鞋子踢了踢那具雙眼大睜的屍體,讓屍體翻過身來。
“瞧瞧這些人,誰不是身上隻有一個傷口?無香子要是想殺人,不該多補刀幾下確保他們都死透了?否則他們又爬起來追著她跑怎麼辦?”
“可見無香子不過是走投無路,這才不得已出了手。這些人會死,隻能怪他們自己不經打,連弱女子的一擊他們都承受不住。”
拓跋渾這話誰聽了能不明白他是鐵了心要站在葉棠一邊?賀蘭景肩頭微微一震,他感覺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拓跋珪十分喜愛拓跋渾,可以說他對拓跋渾的喜愛遠超對自己任一兒子的喜愛。而與此同時,拓跋燾是拓跋珪子孫裡呼聲最高的一人。拓跋燾身上那傑出的統帥能力、治國之才以及用人的慧眼讓許多人希望能是拓跋燾接下拓跋珪的位子。
拓跋渾與拓跋燾若是杠上,拓跋燾不一定有所損失,但拓跋渾一定損失不小。因為拓跋燾的父親拓跋嗣是皇太子。彆說在已經展露出的才能上他壓拓跋渾不止一頭,就是光看繼承順序他也要排在拓跋渾的前頭。
“拓跋燾若是要來對無香子興師問罪,本將軍倒應該先問問他是如何禦的下,怎麼其手下能有這麼多令人作嘔的廢物!不光十二人圍堵一名女子,更滿腦子都是那下流下賤之事!他知不知道要是這十二人得手,無香子這會兒或許已經是一具衣不蔽體的屍首了!”
握成拳的指骨被捏得“啪嘰”作響,拓跋渾的怒意讓跪在下首的幾名老兵也感到汗毛直立。平時不怎麼看得起拓跋渾這黃口小兒的幾人這會兒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拓跋渾是真真正正的拓跋家人。他身上的威壓感與拓跋燾身上的威壓感,真是與可汗如出一轍。
“——阿弟說得對。”
拓跋渾的營帳被人掀開了。本來應該經過通傳才進來的拓跋燾走了進來。
“佛——”
對上拓跋燾的視線,拓跋渾立即改口“這不是阿兄嗎?你怎會來此?你來得這樣快,真叫阿弟不知所措。”
嘴上叫得親切,說出的話卻都帶著刺。拓跋渾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充滿了諷刺。
偏生拓跋燾像是看不到拓跋渾神情之中的不滿、厭惡與憤怒,他大步上前幾步,竟是在拓跋渾的麵前低頭拱手。
“是阿兄對不住你。沒能管好自己的屬下,讓阿弟這裡的這位——”
拓跋燾轉向了拓跋渾身後的葉棠。
瞧見拓跋燾進帳,葉棠也不能再坐著休息。這會兒拓跋燾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她便微微低頭,以示見過拓跋燾。
“貧道無香子。今日因為貧道身上發生的一點小事而引得營中騷動不已,這實在是讓貧道感到愧疚。萬請大將軍見諒。”
葉棠看起來乖乖巧巧、安安分分,實際是在用話堵拓跋燾的嘴——葉棠這是不給拓跋燾與他身邊的人有機會說她是小事鬨大,繼而指責她這個女人就是騷動的源頭。
拓跋燾深深地看了一眼葉棠,頷首,跟著才道“今日騷動並非無香子道長之過。要說過錯,除了我禦下不嚴之外,就是這幾人品行不端。”
拓跋燾身後的武將忽然拔刀,速度之快堪稱電光火石。
跪在地上的三人被收割了腦袋,屍體往後一倒,鮮血頓時濺上營帳。血腥的氣息在拓跋渾的營帳裡不斷彌漫。
拓跋渾銀牙欲碎,敢在他的帳子裡殺人,這佛狸伐當真膽大包天!可見今日之事就是他所主使的!他沒有經過自己的允許就進到自己的帳子裡,那就是抱著殺人滅口的心!
“阿弟,阿兄改日再好好向你賠罪。無香子道長,算我拓跋燾欠你一次。日後你儘可開口讓我為你做一件我能做到的事情。”
說罷拓跋燾轉身要走,剛走了兩步他又側過半邊身體“對了阿弟,可汗似乎要封你為南平王了。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