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永久牌自行車上坐了一家五口人。
橫杆上坐著兩個孩子,中間的父親踩單車,母親抱著一個孩子在後麵,一家人說說笑笑騎著單車而過。
一輛單車在這個年代恐怕是能相當於一輛小轎車,還是能坐五人的那種。
薑雙玲在心裡無比佩服這個年代單車的質量,也佩服這個年代人的騎自行車技術。
太強了。
薑雙玲默默地搖了搖頭,反正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騎單車載四個人。
她繼續往前走著,走到了一家百貨樓,去裡麵買了三十多尺布,主要是買了白、黑、藍、軍綠四個色,給兩孩子做兩套藍色的小衣服,她和齊珩就是簡單的白襯衫,配上黑裙黑褲,再加兩個軍綠色的小書包。
她才學縫紉機沒多久,還是做基礎款的比較好。
白襯衫無論是什麼年代都不過時。
薑雙玲看著手中的布料,想著齊珩的那張臉,驀地有些期待對方穿上自己親手做的白襯衫,她會弄一個心機收腰設計,袖口要做的精巧,最好裁剪的時候再……
薑雙玲“……”
想象了一會兒之後,她沉默了。
首先,做衣服之前要認清自己的水平,不要有過高的期待。
薑雙玲認清自己水平之後,給自己定下一個小目標
——儘量保證兩個袖子長短一致。
薑雙玲抱著手中的布料走上了橫江大橋,這是一條非常寬闊的大橋,日光下的江麵泛著粼粼的波光,偶有飛鳥啼叫著掠水而過。
橋中央,許多人拉著人力拖車在運貨,滾輪聲接連不斷。
薑雙玲吹著迎麵而來的江風,突然就感覺到身體一輕,仿佛風已經把身體裡的煩擾全都吹走。
橋對岸長著一排楊柳,這時節白色的柳絮被風吹落,隨風漂浮,她的頭頂也落上了些許柳絮。
薑雙玲抬手取下那縷柳絮,這時迎麵走來的一對老年夫婦,他們從她身邊走過。
她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對爺爺奶奶,兩人的步履蹣跚,頭上的銀絲比落下來的柳絮更白,他們牽著走,走過了這一段長橋。
江風吹拂起他們的衣擺,紛飛的柳絮飄落在兩人身周,橋底下江水波濤翻滾,形形色色的人們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薑雙玲看著他們消失在視野中,腦海裡忽然跳出了一個人,她怔愣了一下,而後輕輕一笑。
她心想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容鋼一廠之前辦了個美術學習班,向廣大工人群眾普及書法藝術……這個學習班最近也要向外招收幾名學員。”
……
齊珩掛了電話,抱著手中的東西一路往前走,最後上了一輛軍用吉普車。
車子在駐地停下,齊珩帶著東西下了車,他往軍屬院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後,轉身先去辦公室處理一些事務。
“營長,您這手上抱的是什麼?”
齊珩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他寫完文書後,帶著東西離開,在轉過一間屋子的時候,突然聽到幾個戰士在閒聊。
“隔壁排長請假回去結婚了。”
“俺們什麼時候才有這樣的一天。”
“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
……
本來聊的是某排長請假回去結婚的事,後來聊著聊著又變了。
“怎麼才能找到一個喜歡的姑娘?”
“你該想想怎麼讓姑娘喜歡上你吧。”
……
“要說咱們師裡最會哄女人開心的,那肯定是要數何團長,要是人何團長沒本事,怎麼把人文工團最漂亮的團花娶回去。”
“之前我也聽我一個老鄉說,他說他領導私底下最佩服何團長。”
“那咱們營長呢?”
“明知故問。”
“咱們營長就不在討論範圍。”
齊珩“……”
齊珩抱著東西從他們麵前走過,之前還在說話的幾人頓時鴉雀無聲,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拚命回憶剛才說了什麼。
齊珩瞥了他們一眼後,一句話也沒有說,麵無表情離開。
留在原地的幾個人看見對方遠去的背影後,安心地鬆了一口氣。
——最會哄女人開心的……何團長?
齊珩皺了皺眉,看著手中的東西深思幾秒,抬腿往家屬院的方向走。
何團長拎著手中的飯盒往家裡趕,半道上撞見了停在路口的齊珩,對方原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見到他時才抬起了頭,向他走了過來。
何團長一看見齊珩,已經覺得他比以前順眼了許多,“齊珩,昨天多虧了你,我才能把我媳婦兒哄回來。”
要不是有那件事插科打諢,之前他倆吵架的事還不會這麼輕飄飄掠過去,也算是給了彼此一個台階。
“?”
齊珩蹙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