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群把手中捏癟了的易拉罐扔到茶幾上麵,閉上眼睛後又立馬睜開,乾脆利落的說出了兩個字。
“上位!”
邵懷樂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出來撈世界,哪個不想上位?”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
“為了上位,進去了五年!”
“所以安仔想上位也沒有錯。”
熊群沒有想到邵懷樂會說到自己,微微一愣後拿起另一罐啤酒飲了一口。
“你算是倒黴的。”
“如果放在五年前,你那時候出來至少也是能上位的。”
“現在已經不行了。”
熊群抿了抿嘴,歎了一口氣。
“可是飛機叔似乎是被安仔迷了心竅。”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現在麻雀館裡麵完全是一片烏煙瘴氣!”
“他怎麼還會認他做乾兒子?”
邵懷樂挑了挑眉,看著熊群一副實在想不出原因的模樣,譏諷道。
“現在估計你們麻雀館上下都認為飛機叔老糊塗了才對。”
“當然除了你!”
說到這邵懷樂笑了起來,似乎是在嘲諷熊群。
熊群皺起了眉,看著大笑的邵懷樂,恨恨地飲了一大口啤酒,語氣變得有些不善。
“很好笑嗎?”
邵懷樂這才適時收起了笑容,飲了一口啤酒後砸吧了一下嘴。
“既然飛機叔都認乾兒子,為自己的下半輩子做打算了。”
“你有沒有想過再另起爐灶呢?“
“另立門戶?”
熊群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就搖了搖頭。
“我跟你不一樣,你現在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有誰能夠說什麼。”
“那是字頭欠你的。”
“至於我如果另立門戶,除非是飛機叔退隱,不然就是犯了規矩。”
“檀香山的山矩有多嚴苛你不是不知道。”
邵懷樂聽熊群這麼說沉默了下來。他們聯字頭推到駒哥那一代入的是廣州檀香山門下,因此他們也可以說是洪門致公堂廣州這一支的延續。
這是一個不得不正視的問題,除非杜興平退隱或者像當初鄧榮父親一樣主動放人,不然熊群根本就無法另立。
這就讓邵懷樂想到了一些典故,所謂“紅花綠葉白蓮藕,三教九流本一家”,這也是他們這些字頭最初的由來。至於檀香山的規矩雖然很多,但入會之時都會被問“進了會後,犯了條款,就要洗?,你不怕嗎?”
“洗身”是什麼意思想來聽一聽就能想得明白了,最多讓人聽到的便是“三刀六洞”。
正式入了門檻的哪個不曾演過這麼一出,隻不過現在時代變了,有些東西也就親身經曆過的人才會知道。
“由青轉洪,披紅掛彩;由洪轉青,剝?抽筋。”
“你又不是過底,以你這麼多年來的苦勞,其實完全可以跟飛機叔談談的。”
邵懷樂還想勸說,可是飲著啤酒的熊群隻是搖頭,最後嗝出一口氣後才開口道。
“那也要等我替飛叔把濠江的事情辦妥了才成。”
“不然我豈不是不忠不義?”
邵懷樂沒有想到這都到了九十年代,而且還是在這個商賈當道的香江,竟然還有像熊群這種如此愚忠的人存在。
“你這樣的人就該跟老朱家一起亡了!”
說完邵懷樂就苦笑著搖了搖頭,把啤酒罐中的小半罐啤酒一飲而儘。
可是他從最開又何嘗不是因為欣賞熊群的這一點。要是他是一個見風使舵的人,邵懷樂又何必多費心思從原本埋雷到現在想要將他拉過來呢?
“什麼老朱家?“
前麵青門洪門之類的那句話熊群還能夠聽懂,可這一句老朱家還真是把他聽得雲裡霧裡。畢竟現在已經大清都已經亡了,誰還記得反清複明這一茬了。
“沒什麼。”
邵懷樂把空瓶扔自己腳邊的垃圾桶裡麵,又拿起一罐伸手過去跟熊群碰了一下。
“胡亂想到了一些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熊群這才狐疑的看了邵懷樂一眼,總覺得剛才那句話不像是什麼好話。
這時候房間的門鈴聲響了起來,邵懷樂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酒菜來了。”
“我去開下門。”
熊群看著邵懷樂起身走到門口,然後一個酒店服務生推著餐車就走了進來。
現在畢竟到了午夜,酒店雖然二十四小時食物,可是到了現在可選的已經不多。
服務生從餐車上取三個下酒菜後,又從下麵拿了兩瓶威士忌出來。
邵懷樂授意服務生幫著把兩瓶威士忌都打開。
“你這是不讓我喝醉不罷休啊!”
熊群看著兩瓶威士忌就這麼眼睜睜的在他麵前被酒店服務生打開,不由得對邵懷樂吐槽了起來。
餐車離開,房門被重新關上。
邵懷樂拿起威士忌酒瓶在兩個玻璃杯裡倒滿了淡黃色的酒液。
“我是怕你在福臨門沒有吃好,所以才特意讓酒店送上來的。”
“你還不滿意?”
說著話兩人拿起酒杯碰了一杯,然後拿起筷子吃起了下酒菜。
邵懷樂夾了一塊鹵鵝頭脖就吃了起來,而熊群則吃起了爆炒田螺。
“我還是第一次用威士忌配著田螺來食。”
說著剛吸了兩顆田螺的熊群就抬起酒杯跟邵懷樂乾了一杯。
邵懷樂夾了一顆五香毛豆放在嘴裡麵咀嚼了起來,還不忘調侃。
“是不是比富豪食堂的飯菜更合你胃口?”
熊群聽到邵懷樂的話語抬起頭,兩人對視一眼後各自大笑了起來。
一杯威士忌入腹,原本被冰鎮啤酒降下來的體溫又被火辣辣的提了起來。酒精融入血液,熊群臉上的皮膚已經微微泛紅,言語之間也變得沒有那麼謹慎了。
邵懷樂自然也很樂意聽聽熊群酒意上湧之後的真心話,不然他也不至於一下子要了兩瓶威士忌這麼多。
當一瓶威士忌兩人飲了大半瓶後,熊群就在邵懷樂的故意引導下說起了濠江的情況。等到一瓶酒飲儘,第二瓶喝了大半的時候,熊群大著舌頭就連在濠江有多少人,幾條“狗”(槍)這樣的事情都被套了出來。
邵懷樂也趁著這個時候又詢問起了飛機叔在香江的勢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