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闌將謝池拉到身後,用劍劈開渾濁的血流,看到了一團海藻般漂浮在血水的黑發。
“怎麼有鬼?”謝池說。
那東西的頭發和白得像藕的身體在血流裡時隱時現,血仿佛成了火,在它周圍燃燒晃動。這畫麵有點邪門。
“我滅了它。”
“等等——”
那東西緩緩抬頭,露出空洞無神的眼。那是個女鬼。女鬼微微側過臉,看向隱藏在激流後漆黑的洞穴。她慢慢抬起慘白的手臂,指尖指向了洞穴所在的方向。
“她應該是個引路的。”
謝星闌點頭。他們又遊了會,身影沒入漆黑的洞穴,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
謝池睜眼,發現自己身處一處日式古宅。宅子十分有禪意,院子裡種滿了植物,青石鋪滿的路一路引向室內,從鏤窗往裡看去,室內鋪滿了席子,古樸的牆上掛滿了中式卷軸式的畫作。
這會正值深夜,宅中漆黑的樹梢上掛著的紅色燈籠正發著妖異的光。
謝星闌走近那盞燈籠,感覺皮下一痛,渾身的血液反常跳動,謝池立即道“那是燈籠鬼!”
謝星闌退了步,那盞燈籠竟直直追了過來,橘紅的光在漆黑的夜晚晃動。
謝星闌微怒,幾下功夫解決了燈籠鬼。
燈籠砸在地上,紅光漸漸散去。
“這電影有日式鬼怪元素。”謝池邊和謝星闌說邊往裡走,“燈籠鬼是日式傳說的一種鬼,喜歡在深夜追逐夜行人,會吸食人的血液和骨髓來充滿燈油。”
謝星闌“恩”了聲。河童、蛛絲天梯、釋迦摩尼蓮花池,這些都和日式傳說有關,謝池之前和他簡單說過。
宅內陰風陣陣,謝池離得近,一抬頭才發現牆上掛著的都是恐怖畫,不過畫風和他不一樣,這人畫風詭異,有中式仕女圖的朦朧,有聊齋的奇詭,畫上多女子,謝池一路掃過去,看到了長頸轆轤首,轆轤首是一種長頸的蛇精,脖子可以無限伸縮,還有日式醜陋的人魚、狐狸精……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啊——!”
二人走到玄關處,突然聽到一聲女人的慘叫。
眼前門窗緊閉的屋子突然起了火。秋天乾燥,秋風吹,火勢驟起,眨眼間一發不可收拾,而慘叫聲正是從屋內傳來的。
謝星闌動作快,已衝上去踹開了門,大門洞開,裡麵的場景映入眼前。
一個身著和服的年輕女子在滔天火光裡醉心作畫,火頃刻間已經點著了她的頭發,她卻渾然不覺,甚至陶醉地胡言亂語“好美,就是這樣的,好美,燒,快燒,往上爬,對,爬快點,往上啊!快往上!這樣好看,我肯定能畫出曠世名作,讓所有人敬仰,我一定可以……”
她伸出左手,挽著長袖,看著猩紅的火舌席卷上她的衣袖,先是燒焦了她的衣服,然後開始烤她的左手,她左臂的水分在急劇流逝,眨眼間指尖已經發黑發焦,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拿著筆的右手在紙上飛速繪畫著。
女子發現闖入者,猛地轉頭,衝他們吼道“彆過來!不許打擾我畫曠世奇作!不然我讓轆轤首吃了你們!”
隨著她這一聲令下,門檻附近的兩顆洞裡竟鑽出來兩條長長的蛇。蛇又長又白,橫在門檻上,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謝星闌一臉漠視。
謝池淡道“她瘋了。”
二人就真的無動於衷地看著女子燒死了自己。
木頭劈裡啪啦的斷裂聲不絕於耳,整棟富有禪意的宅子燒了個乾淨,連帶著女子之前做的畫也陪她一起去往地獄。
他們站在沒有頂的院子裡。
門檻上的蛇不見了,一幅畫靜靜躺在廢墟上,並未沾染一點灰塵。
謝池過去撿起。
畫上是個女子,穿著一身成熟華貴的和服,盤著發,正拿著畫筆在紙張上作畫,她在微笑,笑容神秘又詭譎,她長長的頭發起火,她整個人的輪廓都隱在火光裡,她的左手整個燒焦了。
謝星闌皺眉“這是第二幅畫?”
畫上的女人就是之前血池下給他們引路的那個。
謝池若有所思“我們看到的應該是幻象,女人很早就自焚了,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回溯再現。”
謝星闌掃了眼畫,聯係上女人之前說過的反常的話,猜測道“畫家為了不切實際的追求最後反而燒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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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池和謝星闌慢慢往回走。
謝星闌皺眉“這想說什麼?等等——死亡等於進入地獄麼?”
謝星闌突然抬頭問。
謝池道“我們是在血池地獄裡發現她的屍骨的,所以她死後的確進入了地獄,為了一些不切實際的追求主動將自己打入地獄遭受永生永世的折磨……”
謝池身形猛地一頓。
謝星闌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謝池倏然抬頭“我們這裡所有人的追求是什麼?”
“極樂世界。”
二人臉色微變。
他們追求尋找的極樂世界,是不是也是不切實際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