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謝池是看到他留下符號的有緣人,卻沒想到真相是這樣。
他沒有得到明顯的線索,卻依然找到了自己。
隱士苦笑一聲,再次認識到,謝池找到他,和他並沒有半點關係。
他露出一點欣慰的微笑,裡麵暗藏歉疚“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質疑,我覺得你可以終結這場遊戲,我等到那一刻的到來。”
謝池“嗯”了聲,不太走心道“謝了。”
他所得都是他應該,不用對他人感恩戴德。
隱士化為一縷螢火蟲般的碎光,頃刻散了,房間裡重回黑暗。
謝池並不害怕,直接走回自己的屍體旁。
向死而生,解了他燃眉之急,他現在的狀態,隻要他不願意,任何演員都看不到他,因為他不再隸屬演員,隸屬活人。
不僅演員看不到他,a特彆說明,女巫、仆人、烏鴉也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的的確確死了。
他不再擁有身份牌。在遊戲中,魔術師這張牌代表的演員,死掉了,按照死亡順序死掉了。他的死,讓女巫的遊戲進度更進一步,照隱士的說法,女巫的力量將進一步增強。
而按照死亡順序,現在輪到了女教皇葉笑笑。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但他又真真實實的活著。
他如命運之輪所暗示的,獲得了新生。
但新的危機也隨新生孕育而出,因為生命是個輪回。新生之後,人無可避免地又陷入了瀕死境地,命運之輪又開始旋轉,從死到生,從生到死。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永無寧日,永不止歇,或許才是生命的真諦。
接下來的三夜,他大概率要獨自行動,且三夜後,如果他找不到重獲演員身份的辦法,他將被永遠留在副本裡。
而眼下就有一條明確的生路,擺在他麵前。
謝池在一片漆黑裡站起,倚靠在牆壁上,微仰著頭,眼裡的光忽明忽暗。
他自殺複蘇的那刻,有東西在他的耳邊反複吟唱一句咒語
“塔羅轉世法啊,隻有活死人,才有資格轉世……”
“隻有活死人……”
“才有轉世……”
那一刻,黑暗裡,安努比斯衝他友善微笑,他的目光那樣溫和虔誠,可他吟哦的東西,謝池半個字也聽不懂。
反倒是耳邊不知名生物說的話,字字清晰,深入靈魂。
他懷疑對他說這話的是魔鬼。
他懷疑魔鬼在蠱惑他。
可a上,立即就出現了明確的話,肯定了不明生物所說的話的正確性。
那句話的意思,似乎很好理解。
活死人,活死人,先活過後又自願赴死的人,也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他是活死人。
而“活死人才有轉世”這句,換一句話說比較恰當——隻有活死人才需要轉世。
他現在不屬於演員,他需要轉世,重新變成活人,重新獲得演員身份,這點毋庸置疑。
而轉世這個詞,從副本開始到現在,一直是用在……女巫身上的。
所以……女巫是活死人,女巫需要通過塔羅轉世法轉世,重新活過。
所以女巫現在和他……是一種狀態,隻是比他更高級。
而他現在的狀態,遊戲結束前,他實力雖然低微,卻不死不滅。
所以女巫也不死不滅,這句話的意義——演員在遊戲過程中,根本不可能殺了女巫。
但這些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轉世的方法。
塔羅轉世法上明確記載,祭品甚至可以在遊戲中掠奪女巫的力量,成為下一屆塔羅巫師。
而生路已經很清晰地擺在他麵前。
——按照死亡順序,利用魔鬼、高塔、死神牌,加上自身實力,去構陷殺掉祭品。
走女巫正在走的路,轉變身份,為了成功轉世而努力。
殺的比女巫多,貢獻比女巫還多的祭品,就能得到塔羅轉世法的親睞,讓他在最後,奪取女巫轉世的機會,成為下一屆塔羅巫師,重新活過,重新擁有演員的身份。
而一切都不晚,女巫才殺了兩個祭品——愚人和魔術師,還剩七個。
他要殺的比女巫多,並非易事,但也絕非難事,更不是不可能之事。
而且他現在不再是演員,殺演員不會再受a懲罰。
他如果在遊戲中順利奪取了女巫的力量,反殺江朔,似乎近在眼前。
這是一條被明確認定是正確的路,且a的用語無懈可擊,絕非在欺騙他。
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似乎很快就要解脫了。
他可以得到哥哥,可以完成沈逸的心願,可以離開這裡。
手機屏幕又亮了亮。
謝池低頭掃了眼。
[是否加入轉世?倒計時10、9、8……]
謝池看著數字跳動時間溜走,倏然笑了聲。
他收斂了笑意,麵無表情地按了“否”,然後將手機隨手塞回了口袋。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按照死亡順序,下一個該死的是葉笑笑。
選擇轉世,他必須親手殺了葉笑笑和任澤。
穀雨的話依稀在耳“我以為他們會讓劍和我周旋拖延時間自己逃跑,結果他們把烏鴉放在劍上,讓劍帶烏鴉跑了,自己不要命地迎了上來……”
他不能。
謝池向來不是個有溫度的人,他感不感覺得到是一回事,回不回報卻是另一回事。
不是沒有彆的路可走,塔羅轉世法明確記載,玩家可以成功逃離、可以摧毀一切、可以奪取女巫的力量,成為下一屆塔羅巫師。
這分明是至少三種路。
隻是最後一條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另外的路,毫無頭緒,前景未卜。
“小池,不願意做的事就不要做,我們又不是非它不可。”謝星闌溫聲表態。
“我希望你快樂。”
感受到謝星闌的支持,謝池輕鬆笑開,事情其實很簡單。
他可以自私,但不能沒有良心,他可以冷漠,但不能絕情。
葉笑笑和任澤可以被其他演員殺死,但這個人不能是他謝池。
他隻有問心無愧,才能永遠快樂。
而且他絕對能找到其他路。
因為他是謝池。
“哥哥,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