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間有血腥味在擴散,很鹹很苦,像眼淚的味道,像思念的味道。
沈逸想他。
宿清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覺到了。
他恍惚覺得,自己可能從未擺脫那個漩渦,他以為自己已經爬出去了。
他可能永遠沒辦法離開沈逸,他想念他的溫度。
沈逸放開了他,宿清被摟在懷裡按著腦袋,他聽見沈逸低低說“沒哄你,真話。”
“一直都愛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什麼時候看我救過彆人?從來隻愛你一個,沒愛過彆人,也沒有過彆人,以前沒時間好好談戀愛,以後好好談,好不好?”
沈逸從來沒說過喜歡他,卻一次性說了那麼多句愛他。
他那顆死掉的心,好像又複活了。
“過去的一切都解釋給你聽,以後再撒謊任你處置,缺失的那些,一點點彌補,好不好?”
“不是玩弄,不是占有欲,更不是責任心,從頭至尾都是愛。”
“不是說疼你麼?以後好好疼你,以後做你的依靠。”
“宿宿,沈逸前半輩子為使命而活,後半輩子為你而活,好不好?”
沈逸的胸口濕了一片。
宿清從沒聽過沈逸一次性說過這麼多話,而且字字誅心,他知道自己要什麼,他許諾了。
沈逸或許會撒謊,卻從不輕易許諾,他說過的每句話,最後都會變成現實。
那些彌長的痛苦、經年的噩夢,似乎都消失了。
“宿宿,我們回家,好不好?”沈逸拍了拍他的背,輕輕說。
沈逸並不期待得到回應,事情另有原因不重要,重點是宿清的確等了他那麼久。
這是事實。
他做錯了。
他隻是想要一個可以彌補的機會。
沉默間,宿清卻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指頭,像從前無數次那樣。
他答應了。
沈逸心頭劇烈顫動。
……
封鈺在樓下,看著樓上二人相擁,苦笑著想,他見證了彆人的愛情。
兩年攻不破,一瞬間土崩瓦解。
這就是宿清,他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
沈逸也絕非他可比擬。
封鈺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不想看到更多,驅車先離開了。
……
晚一點的時候,沈逸在a上了解到謝池可能是半神,臉色大變。
其時宿清正在為將要到來的聚餐準備,見他臉色不對,整個人有些躁鬱,笑問“後悔了?”
“沒沒沒,”沈逸掃了眼黎昊回過來的確定的消息,將可恨的手機丟老遠,無奈道,“我大概是完了。”
“這麼嚴重?”宿清有點擔憂地走過來,“說給我聽聽?”
“彆。”
宿清有點生氣地笑了“你剛說不對我隱瞞任何——”
“我說我說,”沈逸將他拽過來,卡在兩腿間,看著他,表情諱莫如深,“……你有可能也是謝池的唔唔。”
“什麼?”
宿清完全沒聽到最後兩個字。
沈逸為了揭過這個話題,忙又和宿清聊其他。
他在宿清公司的時候,怕宿清這一兩年裡遭遇了什麼壞事不好意思跟他說,又加了幾個宿清的同事,想有空詢問一下。
畢竟宿清向來隻報喜不報憂,喜歡犯傻,容易把人想得太好,遇到問題傾向於自責而不是責怪他人,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
沈逸初衷是這樣的,卻意外問出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
晚上謝池和謝星闌來時,沈逸臉色並不太好。
酒過三巡,謝池想起什麼,從謝星闌懷裡抽出薄薄的東西塞進袖子裡,然後站起,走到沈逸身邊,低低道“出去抽根煙?”
“好啊。”沈逸掃了他一眼,一改之前陰晴不定的臉色,反常笑說。
謝池不明所以,惦記著手裡沈逸的把柄,朝謝星闌眨了下眼,然後在宿清茫然的眼神中,繃緊嘴角出去了。
二人走後,宿清踟躕了下,覺得總要和謝星闌熟悉的,於是鼓足勇氣問“他們乾嘛去了?”
謝星闌正替謝池掰螃蟹,聞言手一頓,沉默兩秒,說“他們父子倆肯定是有話想說的。”
不知是不是宿清的錯覺,他總覺得謝星闌可能有一秒在笑。
“彆擔心,我們先吃。”謝星闌說。
“哦,好的。”宿清看了眼陽台方向,慢慢收回眼。
……
陽台上,已是一年之末,寒風吹得還怪冷的,謝池拉緊棉襖,替沈逸點煙,笑說“上次你替我點,這次我替你。”
沈逸怔了一下,回想起之前他和謝池的見麵,也跟著笑了聲“謝了。”
他接過,迎著寒風吸了口。
謝池望著遠處霓虹燈閃耀的大廈,想起上次他和沈逸一塊兒抽煙,還是他剛得知et組織一切的時候。
他當時以為還有很多次機會見麵,沒想到之後沈逸就死了,那竟然是最後一麵。
那一瞬他其實真挺放鬆的,覺得好像獨狼那麼久,有了個歸屬,目標更清晰了,因為有沈逸這個先行者。
現在還有機會一塊兒抽煙,也是挺意外的,以後顯然機會不少。
挺好。
“情侶公寓,待遇不錯啊?”
“嗯。”
“以後好好對宿清。”
沈逸偏頭看他“要你說。”
“我多管閒事了?”謝池笑道。
沈逸幽幽道“你多管的閒事還少麼?”
謝池怔了怔,體會了這句話想表達的意思,臉色大變“你知道了?”
沈逸微笑著說“謝池,你差點給我送了個情敵,好樣的,還讓宿宿難過了。”
突然冒出來的封鈺,一想就知道彆有來路,也就宿宿傻,一點看不出來。
“……”謝池咳了聲,彆過臉,“那個,初衷是好的。”
他說出口,又覺得自己似乎沒必要羞愧,沈逸太理直氣壯了。
“那個,我給你看個東西。”謝池說。
“什麼?”
謝池微笑說“你會想起來的。”
沈逸看著他從袖口摸出一張燒焦了一半的信,在他眼前揚了揚,猛地回想起什麼,臉色大變,就要過去搶,謝池已第一時間料準了他的反應,將信藏到了身後。
“小媽?要不要讓宿宿看看你人後都是怎麼叫他的?”
沈逸最是要麵子,眯起眼問“你想怎麼樣?”
謝池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我覺得你可能知道?黎昊之前跟我說,你找過他……而且你不是之前還說,等回頭要好好謝我麼?”
他衝沈逸微微一笑,又甩了甩那封信。
沈逸咬牙切齒,他沒想到謝池在這等著他,他現在打不過謝池。
“宿宿過來了,”謝池望了眼沈逸身後,“你可想好了。”
沈逸看到靠得越來越近的宿清,咬咬牙,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您的沈兒子給您拜年了。”
謝池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歡,有點後悔沒叫謝星闌一起“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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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清已經過來開門,謝池解氣了,不再都沈逸,將信扔給他,沈逸忙藏到口袋裡,若無其事地繼續抽煙,他走到謝池邊上,微低頭壓低聲道“咱倆誰也彆揭誰的短。”
“知道。”謝池跟著吸了口煙,慷慨允諾。
宿清見二人靠那麼近,覺得怪怪的“菜要冷了,說什麼呢?”
謝池掃了眼一邊聽見問話渾身有點僵硬的沈逸,幽幽地說“加深父子感情。”
他似乎聽見了沈逸磨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