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星!
“姐,星星最近怎麼了?”小助理推了推經紀人,努努嘴,指著那邊正在發呆的盛星,嘀咕道,“最近都心不在焉的。”
經紀人無奈“隨她去。”
盛星的敬業和專注在業內是出了名的,她一旦進入狀態,少有事兒能阻礙她,最近幾天的遊離顯然不太正常,卻也絲毫不影響她在鏡頭前的發揮。
今晚盛星有夜戲。
這會兒正躺在躺椅上出神,蒼穹暗藍、清透,不是純碎的黑,似乎鄉下的天總是要比城裡乾淨些,空氣帶著點兒涼意。
盛星放空大腦、放鬆四肢,完全將自己丟在躺椅上,一點兒都不想思考、不想動。畢竟江予遲走後兩周,都沒想出什麼結果來。
這些天,她隱隱冒出個念頭來。
這個念頭,很不可思議卻又極有可能。
盛星雙眼空空地盯著沒有邊際和儘頭的星空,隱隱覺得自己的靈魂也往外飄去,越飄越高,像是迷了路,又像是隨時會摔下來。
忽然,盛星猛地坐了起來。
邊上正在念叨台詞的梁愽生嚇了一跳,一臉驚恐地看著盛星,試探著問“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盛星擺擺手示意他閉嘴,自顧自地拿出手機找盛掬月[姐,我可能拍戲拍傻了。戲裡的女孩暗戀的男孩喜歡她,我覺得我暗戀的男人也喜歡我。]
[姐,三哥喜歡我。]
[我這個想法是不是瘋了。]
片刻後,盛掬月回複[問我沒用,你去問他。]
[aidax:月亮qaq]
[小月亮睡了彆煩。]
盛星“”
她恨恨地放下手機,又重重地躺了回去。一邊的梁愽生心驚膽戰,最近幾天盛星經常處於這種一驚一乍的狀態,讓他心裡慌慌的。
難不成和老公吵架了?
梁愽生隻敢偷偷想。
那晚盛星被拍到和那男人手牽手逛夜市,劇組裡的小姑娘們都要好奇死了,還偷偷攛掇他問,打聽那男人是誰。
他可不敢。
“星星,愽生,準備準備!”
導員提著嗓子喊他們。
盛星幽幽地歎了口氣,扯下薄毯,拍了拍臉,冷靜片刻,瞬間切換成了電影女主狀態,看向梁愽生的眼神柔軟、清透,充滿歡喜。
梁愽生“”
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害怕。
今晚的戲梁愽生要背著盛星走一段路,他還怪緊張的,拍之前還不忘發短信騷擾陳漱,告訴他我又要背你姐了。
這會兒是四月初,夜裡涼意如水,戲裡卻是夏夜。盛星穿著短袖還有點兒冷,在原地蹦躂了幾下,調整了狀態,暫時把江予遲拋到腦後。
梁愽生做了個深呼吸,和盛星討論怎麼背舒服點兒。
不一會兒,場記打板,演員入戲。
[蔫巴巴的小狗吐著舌頭懶洋洋地躺倒在路邊。
昏黃的路燈照下,夏日逐漸變得鮮活。
少女慢吞吞地走在少年旁邊,身邊的人慢下腳步配合著她的節奏。
一到夏天她就容易困,吃飽後顯得沒什麼精神氣,就和路邊蔫了吧唧的小草似的。]1
少年側頭看了眼身邊繃著小臉、略有些困倦的小姑娘,忽而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半蹲下身子,低聲道“上來,我背你回去。”
小姑娘靜靜地看他片刻,爬上他的背,將身體的重量全部交給他,似乎連神經都緩慢鬆弛下來。
兩人漸漸走入黑暗中。
盛星睜開眼,眸光落在晃動、斑駁的樹影上,輕而平靜地念著台詞“對不起,那天我說謊了。我喜歡你,喜歡了十年。”
“加上今年。”
“是第十一年。”
“那時候我沒有機會,現在,我想親口告訴你。”
“我很喜歡你。”2
導演從監視器裡靜看著盛星的眼神。
柔軟的眸光中晃著些許水意,細碎的光亮,每一點兒都藏著少女的歡喜和澀意,可這澀意中又藏著彆的什麼。
他看得分明,是一絲怯意。
導演沉吟片刻,喊“哢!”
他揮手招來盛星,指著監視器道“星星,這裡你情緒不對。這個女孩,她很勇敢,從來沒動搖過。無論是生活裡,還是喜歡一個人,她很堅定,不會退縮、更不會怕。是再試試還是調整會兒情緒?”
盛星俯身凝視著鏡頭裡的自己,半晌,沉沉吐出一口氣“再試試。”
這場戲結束後已近淩晨。
一段場景他們反複拍了多次,導演耐心極好,尤其是對著盛星,中途兩人還談了會兒心,最終決定明晚再拍。
盛星裹著披肩,低垂著頭上了車。
經紀人難得沒提前離開,從頭陪到尾,上車前還把小助理打發走了,可憐的小助理隻好去蹭梁愽生的車。
一上車,小助理就聽梁愽生的經紀人問“我看著盛老師演得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怎麼就重拍那麼多次?”
梁愽生沒多解釋,隻道“是細節情緒問題。最後重拍那次導演說可以了,盛老師覺得還是不對勁,明晚再試試,這場景也不繁瑣。”
經紀人一見小助理,就想起那晚微博上的照片來,忍不住八卦“你們瞞得可真夠好的,圈內幾乎沒人知道盛老師結婚了。誒,她老公真是圈外人?”
說起這事兒,小助理還有點兒苦悶“我們沒見過。”
梁愽生和經紀人眼神驚異,經紀人說“就我的經驗來看,一般這樣的,不是普通的再普通的圈外人就是身份背景大有來頭。”
說話間,車緩緩啟動。
梁愽生經紀人還在嘀咕著“說來那天也挺巧,李疾勻、陳漱,還有那個帥得沒邊的投資人都在,盛老師的老公居然也來了”
小助理一愣,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忽然,一個急刹車,她想起那天下午給盛星看的小視頻,看完盛星就不高興走了,再聯想到前段時間戴著戒指的江予遲忽然來探班
小助理靈光乍現,而後目瞪口呆。
洛京,夜市。
炙烤的香氣彌漫,油點吱哇亂響,劈裡啪啦的聲響劃開熱鬨的夜晚,到處都是熱鬨、火熱的景象,路邊的某家燒烤店卻閉門不開。
“遲哥,喝點兒?”鯊魚推過一杯燒刀子,懷念道,“自從回來,兄弟們就再也沒聚過。洛京也就我和你。在西北那會兒,想念家鄉、向往都市,可真來了洛京,夜裡總想起西北的天。”
修長、冷白的手指搭上酒杯,一口乾了,辛辣的酒液淌過喉嚨,帶出一片燒灼感,神經緊跟著跳躍起來。
“西北的天太寂寥了。”江予遲眉眼鬆散,緩慢回憶著,“揚沙、浮塵,沙塵暴過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鯊魚眼珠子轉了轉,歎道“那裡的天真藍啊,雲就跟棉花似的。誒,遲哥,那次我們去荒野演習,你記得吧?”
江予遲斜眼看他,嗤笑“想問就問,彆拐彎抹角的。”
鯊魚嘿嘿笑“哪知道這麼巧,遇見嫂子劇組在那兒取景。”
兩年前,他們曾有一場荒野演習。
演習整個過程保密,在不影響居民、遊客的情況下秘密進行,這對他們也是一種考驗,要是被人發現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也是趕巧,大冬天的居然碰上劇組來這兒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