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星!
五小時前。
暴風雨似隻是上天隨意鬨的情緒,陰雲和暴雨慢悠悠地卷著尾巴溜走,天地間逐漸恢複寧靜。
劇組鬆了口氣,但這氣還沒下去一半,船長又帶來噩耗,他憂心忡忡的“因為暴風雨,輪船故障不能返航。還有,電力係統受到影響,可能馬上要停電。岸上聯係我,他們觀測天氣後會派船出來接我們,最晚明早就能返航。”
船長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都在。
暴風雨已停,他們聽著這消息沒特彆大的反應。雖然船壞了但明早就能回去,就是停電有點兒麻煩,趁著這會兒,廚房抓緊時間開火,其他人溜回房洗澡。
小助理一聽要停電,下意識看向盛星。
這些天盛星睡眠質量一般。
隻有她們幾個助理知道,盛星在這種環境下需要藥物助眠。拍戲總有條件不便的時候,盛星不會因為個人原因影響她的狀態。
停電對盛星的入睡是雪上加霜。
盛星看著海麵發呆好一會兒了,也不知道聽到船長的話沒有。她想了想,跑過去問“姐,晚上我陪你睡吧?”
“不用了。”盛星回神,指了指盒子裡的鬆球,“它陪我就好。”
小助理點點頭,沒多說。
晚飯後,整艘輪船陷入黑暗。
似有似無的海浪聲中,船艙內亮起微弱的光,點點燭光在這夜裡無端讓人覺得溫暖,光影搖曳,大家漸漸平靜下來,喁喁私語。
“我上次經曆這樣的事,還是學生時期教室停電。”
“還挺記憶深刻的,誒,不然我們來玩遊戲吧?”
“行啊,難得大家都湊在一塊兒。”
“輸了真心話大冒險!盛老師一塊兒玩!”
這麼一說,眾人都開始攛掇盛星玩兒,這懲罰簡直像是為盛星量身定製,他們這些天可快憋死了,充滿好奇又不能明著問,遊戲簡直是個再好不過的方式了。
盛星瞧瞧左邊,又瞧瞧右邊。
不管往哪兒看都能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恨不得把她綁在這兒參加。她無奈“我不常參加聚會,這些遊戲我玩得少。”
有人笑眯眯地應“那正好!”
盛星“”
一聽盛星說玩得少,他們提出來的遊戲分外刁鑽,就等著盛星輸,而盛星,不負眾望,果然輸了。
盛星幽幽道“最好問點未成年人也能聽的。”
小助理忍笑“姐,這兒沒未成年人。”
贏的人是燈光組的小夥,笑起來有點憨“盛老師,您和您先生,咳咳,你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樣的?”
視線聚集,盛星覺得有一百雙眼睛盯著她。
她也沒扭捏,托著腮,緩慢回憶著“是我六歲那年的夏天。那時候天氣很熱,蟬鳴聲很吵,我之前從樓梯上摔下來,右手骨折,都是哥哥喂我吃飯。那天我坐在門口台階上等哥哥回家,然後從門口走進來一個陌生的哥哥。他很高,穿著白t恤和短褲,臉上的表情冷冷的,進門就問我‘星星呢?’”
周圍一片寂靜。
小助理忍不住問“為什麼這麼問?”
盛星抿唇笑了一下,映著火光眸微微彎起,沾上點兒獨屬於她的溫柔和雀躍“我哥哥騙他,說家裡有小貓等著喂飯,小貓叫星星。”
“啊啊啊啊啊!”有女生壓抑著激動,小聲道,“我磕到了!!!”
“然後呢?”
有人追問。
明天是他們的三周年紀念日,盛星難得有興致,繼續道“他看著不愛搭理人,但比我哥哥細致很多,也不問我為什麼摔倒了,就是不許我挑食。哥哥看他喂我不挑挑揀揀,硬把這活兒塞給他了。從那天以後,我就從等哥哥回家,變成等他回家。”
那段漫長歲月裡,江予遲是她的避風港。
每當家讓她想逃離,她隻會逃去江予遲身邊。
去花園,去路燈旁,等他來捉住她,等他講故事,等他捉螢火蟲。
一時間,他們忘記了在玩遊戲。
又有人發問“是誰先喜歡上誰的?”
盛星眨了眨眼“我吧。”
她是十六歲就喜歡他了。
“是怎麼發現喜歡他的?”
問問題的是道具組的一個女生,臉頰紅紅,還怪興奮的。
盛星瞧她一眼,無奈道“問了多少問題了?今天就放過我,你們看看能從梁愽生那兒問出點什麼。”
“也對,女主角和男主角同等待遇!”
“搞梁老師!衝!”
盛星習慣早睡,十點就回了房間。
小助理把她送到門口,巴巴地問“姐,真沒事嗎?”
盛星指著床頭的小燈“我這兒有燈呢,玩兒去吧。對了,放在你那兒的夜燈,今晚分給有需要的人,不用特地提是我的。”
漆黑的房間裡,隻床頭亮著一盞小燈。
小恐龍形狀的睡燈是盛星自己帶的,像這樣的小燈,她能湊出一個動物園來,每天都換一個不一樣的。
小助理猶豫半天,還是被盛星趕走了。
盛星關上門,屋內徹底安靜下來。
她披了件外套,搬了把椅子去小陽台,坐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支錄音筆,準備練會兒台詞。
鬆球和小睡燈靜靜地呆在腳邊。
暴風雨過後,海麵異常平靜。
無聲的沉默讓人的心也靜下來。
光線昏暗,盛星習慣性按了播放鍵,聽上次練的內容——一陣沉默,輕微的電流聲響起,滋滋的聲響出現一瞬。
盛星一愣,錄音筆壞了?
不等她檢查,低低的男聲忽而掩蓋了電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