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哭包。
——今晚,肯定被嚇壞了吧。
——不然也不會一直哭。
他心裡這樣想。
看著她臉頰上的淚痕,理智告訴他,逾矩的行為他不應該做。但是手已經快過大腦的思考伸出去,拇指輕輕刮擦過她的臉頰,擦掉了那一條線似的淚痕。
盛藝因為他這個動作,身體驟然一僵。
然後呆呆的看著他。
心裡升起了欣喜,最後因為他克製守禮的歉意熄滅,他收回手,對她說了聲“唐突了。”
盛藝想說不唐突來著,卻又聽到他再說了一句“既然唐突了一次,那就再唐突一次,抱歉了盛藝小姐。”
啊?
什麼意思?
盛藝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再次伸過來。
男人寬大的掌心,帶著一抹乾燥的溫熱扼住她手腕,然後牽著她到沙發這邊坐下。迷迷糊糊的盛藝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看到他鬆開了她手腕,折返回去拿起了剛才那雙拖鞋走過來沙發邊。
他蹲下身,伸過來的手握住她的腳踝。
盛藝被驚得下意識縮腳,這個反應確實是下意識的,因為她不知道男人這是要做什麼。
他抬頭看她,黝黑深邃的目光照進她眼裡,飽含著輕柔的聲音“盛藝小姐,彆動。”
盛藝很聽話,當真不動了。
然後接下來,她就看到眼前最不可能屬於自己的男人,做著最不可能的事。
他握著她的腳踝親自給她把拖鞋穿上,很細膩很溫柔的動作,且小心翼翼生怕穿鞋也會弄疼了她。
兩隻腳都穿好拖鞋,盛藝還沒回神。
愣愣的,盯著自己的腳背。
男人起身,拿了搭在沙發邊緣的西服外套,搭在臂彎上,轉身對還在愣神的盛藝說“不打擾盛藝小姐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當然,我過來是因為國警方那邊需要你的配合,不用覺得麻煩,顧總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自然會處理好讓她放心為止。”
明天再過來是私心。
隻是他怕自己的私心引起她的反感,她不一定想隨時看到他,所以隻能說跟國警方那邊配合,再加了一句顧總,至少這樣,她不會抗拒一再看到他吧…
道安黯然的這樣想著。
說完,他準備離開。
“道安!!”
盛藝回過神來,知道他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突然急了起來,忙喊了聲他的名字。
男人站在距離她不過三四米遠的距離,聽到她喊他,視線看過來,像是在無聲的詢問她怎麼了。
兩人的心跳都很快,已經快失去頻率了,隻不過雙方都聽不見。
盛藝攥緊了手,指甲蓋都快掐進了手心裡,挺疼的,可這樣也能讓她理智不是嗎?
可是她現在正在道德線的枷鎖和自私的欲望裡反複糾結,道安是彆人的男朋友,她不可以留他。可是留了他,或許他也會屬於自己。即使他不願意留下來,她就搬出鳶鳶,至少他會看在鳶鳶的麵子上留下來照顧她吧?
可是這樣的話,道德線的枷鎖就會狠狠勒緊她的脖子。
越是糾結,心情越是急躁,她鼻尖熱熱的,快被自己急哭了。
“可不可以……”她難以啟齒。
男人的聲音溫和“怎麼了?”
盛藝咬著下唇瓣,再開口時明顯又有哭腔了“……我害怕。”
能說出口的也隻能到這了,要說讓他留下來的話,她真的開不了口,難以啟齒。
他應該隻會安慰她一下,讓她彆怕之類的,秦秉已經暫時被帶離了酒店不是嗎?!
心裡越來越失落的時候。
她看到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走到她麵前,他低眸看她。對視間,盛藝心裡更委屈了,眼眶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惹人憐。
她聽到他說“彆哭。”
她還聽到他說“我不走了,陪著你。”
盛藝瞪大了一雙霧蒙蒙的雙眼,喜悅湧上來之後反而令她更平靜了,對,她不能表現得很期待很激動的樣子。道安是因為她害怕才留下來的,至少他肯留下來,這已經很不容易。
她儘量冷靜自己的情緒,咬了好幾下唇,才應出那聲“謝謝。”
他說“不客氣。”
大概是害怕他出爾反爾,等她睡下了又離開,並且自私的想著他女朋友今晚不要查崗才好,不然聽到他和女朋友打電話說著那些親昵的對話,對她來說簡直是虐心肺。
她很殷勤的指了指沙發“我可以睡沙發,你睡床。”
她的話,迎來男人一聲無奈的失笑。
他笑的時候,她目不轉睛看著他的臉,英俊的容顏不笑時刻板淡漠且有些嚴肅,笑起來時唇角上揚一點弧度,不深,卻溫和,那眼尾有細細的魚紋,像陳年老酒釀出來的味道,少有,珍貴,一口下去直澆灌心頭。
“盛藝小姐,我若是讓你睡沙發,自己去睡床,這要是被顧總知道,我該怎麼交代?”他笑著問她。
盛藝想都沒想說“我們不告訴她。”
隨著她這話一出,男人的笑意更加深邃了,他將外套放回了原來的位置,走過來,手掌心隨意且自然的落在了她後腦勺“去屋裡睡,有什麼事叫我,我在外麵。”
感受著他落在後腦勺的掌心,輕揉了一下,盛藝微囧,咬唇乖乖點頭“好。”
她轉身往臥室裡麵走,幾步一停,再回頭看看他,確定他還在,就繼續往裡走,直到進去了臥室。
道安目送她進去臥室,心情沉了一些,他知道她現在的依賴都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他身在國並不知道這件事,也是今天聽到顧總說起,才知道那個人想要強娶盛藝,但是盛藝不喜歡他,所以躲到了國來。
電話裡,顧鳶雖然知道了道安已有女朋友的事,但是半句都未提起。
而且,既然道安已經有女朋友,顧鳶自然也不會再特意對道安說,盛藝是因為他才來到國。道安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這樣說隻會給他徒增一道心理負擔,一邊是現在的女朋友,一邊是盛藝追來國的愛,不用想以道安的責任心自然也是維持現有的感情,隻是苦了藝藝這一腔奔赴。
所以在電話裡,顧鳶隻說,盛藝這趟來國是為了躲秦秉。
想到秦秉,道安想起不久前,他帶著國警方強勢進來後,見到的那個男人。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但對於海市那位書記,多少聽過一些。
單論位高權重的身份,如果盛藝將來和他結婚,不會受委屈,對盛家來說是高嫁。但是,秦秉其人,花邊緋聞太多,私生活作風僅次於那位權局,包養過的女人從娛樂圈拎出來,大到明星,小到網紅…盛藝若是跟著他,那豈止是委屈,而是天大的委屈。
思及此,道安臉色更沉了。
盛藝因為躲秦秉,躲到了國來,結果還是被找到。
今晚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後果不敢想象……
一想到在窗邊抓住盛藝手腕的那一幕,道安的心口就會刺疼一下,更多的還有後怕,他一千萬遍慶幸自己的及時,一千萬遍慶幸自己拉住了她。
他抬腳往臥室的方向走過去。
走到臥室門口,他看到站在門口裡邊的女孩,沒有去到床上休息,反而一臉惴惴不安的站在門口裡邊。
四目相對。
她先說話,說得很急“不關臥室門好不好?”
原來她以為他過來關臥室門。
他答應她“好,不關。”
看著她鬆了一口氣,他顰眉,心疼極了,卻又無法做什麼。
她依依不舍轉身,回到床邊,脫了鞋爬上床,用被子將自己裹起來。隻露出腦袋在外麵,一頭還沒乾的密發鋪在白色枕頭上,浸濕了枕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門口的方向。
他猶豫了一下,邁步進來。
看著那厚厚的白色被子被她裹在身上,這樣會很有安全感沒錯,隻不過太厚了,她一定會很熱。
他親自拿了被孤零零晾在一邊的那張薄毯,大概是她這幾天一直蓋的那張。他拿了那張薄毯說“還是蓋這個吧,身上的被子太厚,裹這麼緊半夜會出汗發熱。”
盛藝裹著被子,委屈巴巴搖頭“不要,我怕。”
道安低聲安撫她“我會守著你,不怕。”
盛藝依然搖頭“薄的被子給不了我安全感。”
道安抿了抿唇,告訴她“可是會很熱,還有,你的頭發沒有吹乾。”
他視線停留在她頭發上,蹙眉。
這時候盛藝忽然掀開被子,坐起身來,領口因為她這個動作敞開了一片,道安挪開目光時聽到女孩說“蓋薄被子的話,那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嗎?”
他挪開的目光倏地看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