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書匣推給李溪安,“你可以拿回去看,但看完了要還回來。冊上的玩意,還不到銷毀期呢,否則送你都行。”
“謝了!”
李溪安也不客氣,抱起書匣就走。
“李少,你的煙。”
“不,是你的煙。”
顧興平愣了片刻,旋即噗嗤笑了起來。
他把煙揣進兜裡,然後抿了口茶水,又坐在躺椅上,拿著那本,一搖一晃的看了起來。
“《青蓮秘史》?留著!”
“謫仙人傳?留著!”
“綠野仙蹤?留著!”
“……”
一共就八本書,李溪安粗略翻了一下,留下了三本。
之所以找書,是想要弄清楚李東陽的事情。
得了人家的五形真意,總要知道這位東陽真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不是?
整個下午,李溪安都沒有處理公務。
用施欣德的話說衙門的事情,不可太積極,也不要太鹹魚。上麵不催,就慢慢處理,上麵催了,就加快進度。太積極了,隻會讓自己越來越辛苦,要學會在瑣碎中尋找消遣。
我上午出勤了,下午摸個魚也很正常。
更不要說,李溪安可沒有為大真朝儘忠職守的想法。
“阿安,晚上鳳歡樓,老楊請客。”
快下班的時候,齊文斌跑了過來。
“又是鳳歡樓,你們天天逛陳塘,不累嗎?”
“嘿嘿,這不是老楊納了個小妾,大家為他慶祝嘛。”
“算了算了,我今天有事,不去了。”李溪安說著,站起來從書架後麵拿了一瓶洋酒,“正宗高地威士忌,我姨夫送來的,本打算留著自己享受。算了,當是我給老楊的賀禮。”
“你真不來?你不來,大家很無聊啊。”
“我滾你的,你個齊大嘴,誰給我起了個花樓小浪子的綽號?”
齊文斌愣了一下,旋即尷尬笑了兩聲,一把搶過了酒往外走。
“你本來就是!”他一邊走一邊大聲喊道“以前大家就是喝個花酒,結果你搞出那麼多名堂來,把我們都教壞了!”
“齊大嘴……”
沒等李溪安話音落下,齊文斌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李溪安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他回到桌前,整理了一下桌麵,然後把那本綠野仙蹤放進挎包裡,關上了公房大門。
施欣德的房間,大門緊閉。
這位比他更懂摸魚,早就溜號了。
一會兒順道吃個雲吞麵,權當做是晚飯了。
李溪安心裡想著,就走出了縣衙大門。
不過,當他一隻腳邁出大門的刹那,整個人卻僵住了,甚至有心把那隻腳收回來。
因為他看見了冷秋。
此時的冷秋,已經換了一身打扮,不再是那副隨從模樣。
他穿著一件長袍,外麵套著一件半袖馬褂,頭上戴著一定草編禮帽,鼻梁上架著一個墨鏡。
靠在一輛自行車上,冷秋一隻腳踩著車輛,看到李溪安的時候,頓時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李溪安有種不祥的預感,甚至想要扭頭就跑。
可是已經露麵了,現在跑實在是有點刻意。
“李少,又見麵了!”
就在李溪安這一遲疑的瞬間,冷秋已經走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輕聲道“陳塘花蝴蝶,嘿嘿,我下午才知道陳塘是哪裡。”
李溪安的臉一黑,“不是花樓小浪子嗎?”
“哈哈哈,你現在的外號,可不止這兩個呢。”
“誰給我起的?”
“一個是叫齊文斌,另一個叫楊河青……哦,陳塘花蝴蝶這個外號,就是楊河青叫開的。”
“nd楊大眼,我弄死你!”
李溪安氣得破口大罵,轉身就往縣衙裡走。
冷秋也沒有阻攔,隻笑嘻嘻的看著他,然後在縣衙門口的台階上坐下來。
他下午回到總督府之後,就立刻讓阿旺調查了李溪安的情況。
李溪安父子的情況並不難打探,以總督府的能量,李溪安在粵州的情況很快就被調查的一清二楚。
至於他們來粵州之前的情況,冷秋沒興趣了解。按照阿旺調查的資料,他們應該是在南湘得罪了人,逃難過來。本來,阿旺還想繼續調查,準備派人前往南湘。但冷秋卻阻止了。
對冷秋而言,李溪安父子之前乾了什麼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來到粵州之後,非常老實。
李彥是混跡在那幫文化人的圈子裡,據說和明五常走的很近。
而李溪安呢,則跑來了衙門當差,更是乾淨的不得了……
以前?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很安分守己。
片刻,李溪安垂頭喪氣的出來。
楊河青是工房的書辦,這會兒估計已經在鳳歡樓左擁右抱了。
他看著冷秋,一字一頓道“我,不,是,花,蝴,蝶!”
這名聲要是坐死了,那他日後可就沒臉了。
挑,這個楊河青還真他媽的是個lyb啊,從沒有得罪過他,還請他喝過酒,居然在背地裡壞了他的名聲。
“幫我個忙吧。”
“什麼忙?”
“就說那個楊河青,家裡三妻四妾,外麵桃花盛開,人號工房鐵算盤,陳塘花蝴蝶……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這個,簡單!”
冷秋笑著站起來,而後伸了個懶腰。
“所以,我們見過,對不對?”
李溪安無精打采道“對啊,今天上午才見過嘛?”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冷秋的雙眸,不知不覺中眯成了一條線,輕聲道“我見過你!”
“啊?”
“之前在聖路德聖母院的門口,你在馬路對麵,當時手裡還拿著一把傘。”
李溪安心裡頓時一咯噔,警惕看著冷秋,“你什麼意思。”
“我是九大觀弟子,薩滿侍衛……今天你見到我的瞬間,我覺察到了你的情緒波動。之後,你一共六次暗中打量我,其中一次是在孔俊俠的家裡,當孔俊俠詭變的那一瞬間,你想要動手。”
嘶!
李溪安激靈靈一個寒顫,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彆緊張,其實我懂!”
“你懂什麼?”
“我知道,你們對朝廷不滿。”
李溪安的汗毛都乍立起來,就準備施展荊棘術。
“當年朝廷利用了你們,之後又對你們趕儘殺絕,你們對朝廷不滿,也在情理之中。可你要明白,任何一個朝代更迭,都免不了這種事情。當年周取代蒙朝時,不一樣對蒙朝修士各種打壓嗎?蒙朝代梁,梁代武朝,都免不了這種針對修士的行動。你們九觀十二寺得周朝支持而強盛,我們入主九州,也免不了對你們產生猜忌,才有了當時的滅道之舉。”
大寶貝,你在說什麼呢?
李溪安一開始,是非常的緊張。
可是隨著冷秋的話,他竟然慢慢的平靜下來。
他,把我當做了九觀十二寺的弟子?
“李兄弟,我和你說這麼多,不是想和你爭辯對錯。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告訴你,而今國家危難,我們應該齊心協力才是。”
“不是,我有點糊塗!”
李溪安撓撓頭,輕聲道“你就說吧,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冷秋點了一支香煙,沉默良久之後,道“李兄弟,我找你,是想請你助我殺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