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我說道“那些話,是”
“邪咒!”我和王八同時想到。
這種對話,我當年和王八經常發生。我們兩個常常就在某個晚自習,在圖書室裡,坐在桌子上討論一些古怪問題。旁人都聽不懂,把我兩個當瘋子,在胡言亂語。
跟從前一樣,兩個人對這件事情慢慢地梳理。
“漢語的文字兩千年來,從小篆之後,沒怎麼改變。”王八這方麵的確很強,他接著說“可是古漢語的發音,肯定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
“是現在的新漢語發音變得麵目全非才對。”我抓住了王八說話的漏洞,總算找到機會日噘他“你個苕”
“古漢語的發音,現代的人,誰也沒聽到過,所以也無法推測古時候究竟是什麼發音,有的學者根據文字上變革的蛛絲馬跡,推斷古漢語的發音,也隻能推測到唐宋,更往前,就很難了。”
“推測到唐宋的語言發音,也不見得正確。反正那些教授有人發工資給他們胡謅,說什麼是什麼,一廂情願以為我們都會相信。”
“的確,聲音信息能被記錄下來的曆史太短,隻有百把年,可文字和圖像卻一直能夠保存,信息基本不會丟失。古漢語真的是怎麼說的,誰也不知道,除非坐時間機器回到過去,去親身聽一聽。”
“可讓我聽到了。”我忍不住逞能“而且我還會講——丟普扣波”
“停。”王八打斷我“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丟普扣波歹狗。”
王八做了個手勢,我停了。
“扣波扣波。”王八沉著聲音說“我聽過這個話,前年。”
“你怎麼聽到的?”
“我聽一個老道士做法事,在一個凶宅裡說的。是一句咒語中的詞。”
“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知道。”
“什麼意思?”我看著王八的臉色,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王八額頭滲出汗,慢慢說道“死絕!”
我無意識講的那些詭異語言,我雖然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但反正不知道意思,也就懶得去體會其中意味。現在王八把那咒語的意思給說出來了。我心裡非常不好受。
僅僅隻有一個詞,就是如此惡毒的語言。那其他一些話,不是更惡毒?我可不想自己會說的惡咒,連意思都不明白。於是和王八相互望了望。
從王八的眼神,我看到他和我一樣的期待也想把阿金的事情搞清楚。可他的目的和我不一樣他好學,喜歡窺探天下各種奇門法術。從望德厚的嘴裡知道,阿金和他老婆身上肯定有大問題。王八興趣很大,不用我提議,他也會去主動詢問阿金的。
晚上下班後,王八經我介紹,認識了阿金和他媳婦。
“我是瘋子請來給他驅邪的。”王八又在滿口跑火車,邊說手上還在比劃“我看你們也有點問題,順便幫你們做做法事。”
這種毫無邏輯性理由,也虧他說得出口。我在一旁想著傻子才相信你說的。
實際卻相反,阿金和他老婆聽了王八的一句糊弄,就馬上相信了。“師父,你真的會嗎?謝謝,謝謝。”
我就奇了怪,王八現在怎麼跟神棍一樣了,好會騙人。隻一句話,就能把人弄的服服帖帖。我懷疑有蹊蹺。仔細瞧了瞧王八的手上,果然就捏了個八卦鏡在手上,這個王八,才幾個月不見,身上就開始配工具了。看來他是一門心思想當神棍。
八卦鏡很小,一寸方圓。阿金夫婦估計看見了鏡子裡麵的東西,才相信王八的。我也很納悶,王八是什麼時候掏出來給他們看一下的。我還真的沒注意到這點。而且王八肯定也看出阿金夫婦心理上的弱點。
四個人吃了頓飯,來到阿金和他老婆住的地方,阿金和他老婆也住在商場裡,商場大樓其實沒竣工,還有一半的爛尾房,有的就便宜租給了商家租戶,當倉庫也行,住人也行。王八等阿金夫婦把一對兒女哄睡之後。開始裝模裝樣的做法事,至少我認為是在裝腔作勢。
王八現在裝備很齊。點了蠟燭,燒了清油。還有一個小銅鑼,他輕輕敲了敲。鑼聲普停,房間裡就很安靜了,不是普通意義說的那種安靜,而是那種類似於沉寂的安靜。
“瘋子,你把那些話,在說一遍。”王八現在是命令的口氣了。
我照做了“比開幺貴出山代普。活跳跳無失。。”
阿金夫婦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嚇的魂不守舍,阿金的嘴巴張開了,越張越大,麵目開始猙獰,額頭青筋畢現,開始流下黃豆大的汗珠。
而且眼睛開始紅了。
王八連忙喊“停,快停”
不等王八叫停,我就噤聲。
我和王八等著兩口子恢複平靜,我問王八“還要不要繼續。”
王八說“夠了,已經夠了。”
兩口子剛才肯定又回憶起了怪事,隔了好大一會,才好。再看王八的表情,就不如開始那麼信任。
王八當然不甘心,從懷裡弄了古董級的懷表。對夫婦說“不說彆的了,我們聽聽著懷表聲音。”
我也要聽,那懷表的指針走的哢噠哢噠很悅耳,忍不住讓人去聽個明白。我湊上來。王八對我說“瘋子,你過去幫我端杯水喝。”
我轉身去那水杯倒茶。等倒好了,再回來的時候,王八正在輕柔的對兩口子說“你們看這個表。”
王八從哪裡學的這些邪術?畢業這兩三年,他到底又學了些什麼,是我沒告訴我的?我在疑惑。
阿金兩口子被王八催眠了。
從前聽說過催眠術,聽人把催眠術說的神乎其神。我不明白,好端端的大活人,怎麼就被催眠,任人擺布。現在見了,比我想象的還要詭異。而且是曾經和我並排睡覺的王八使出來。我心裡堵得慌。
阿金的老婆不停的在哭,閉著眼睛哭。阿金就不一樣了,嘴裡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王八拿著又從懷裡掏出個碟子,放了清油,點上。一連掏了三四個。
房間的門是關著的。可是不知道那裡來的風,把清油撚子上的一豆火光,吹的東倒西歪。阿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快,還是我聽不懂的語言。那語言和我聽過的咒語,差不多。應該是福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