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片混亂。不行,我得捋一捋,這個事情,我還沒想通。
可是董玲不給我時間去思考了。
“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跟我去找王哥。王哥到底去那裡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嘴裡蠕蠕的說著。
“那就快跟我們一起去找!”
“我不出去,我今天不能出門。”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出門。”
“今天是七月半,我每年的今天,都不能出門的,王八沒告訴過你嗎?”我輕聲回答。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隻顧著自己!”董玲把劉院長一拉,準備出門,“我要是王哥,把喂你的飯喂狗都不分給你,狗養了這麼久,也知道好歹。”
董玲的口氣,完全對我的人格否定了。
我蜷在沙發上,腦袋裡跟漿糊一樣,什麼都不能想,什麼也不願想。把膝蓋緊緊抱住,嘴裡重複的說著“今天是七月半,我不能出門,我不能出門。街上好多惡鬼我不出門我不出門。。”
直到董玲和劉院長走了好久了,我還在無意識的念叨著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王八在解放路和沿江的路口下了的士,遠遠的看見看見趙一二和一個叫花子坐在路邊花壇上。走到跟前一看,竟然和叫花子喝酒。老趙手裡捏著半瓶酒,另一半倒在乞丐的破碗裡麵。他和乞丐各自拿著半個烤鴨,狂吞大嚼。邊吃邊喝,還大聲說些什麼,聽不太清楚,不是宜昌話。乞丐說了一兩句話,引得趙一二哈哈大笑。
等王八走近,趙一二站起身來。把鴨子往王八麵前一遞,“吃點嗎?”
王八看著乞丐手上拿的半邊鴨子,肮臟的很,想著趙一二這半邊肯定好不到那裡去,心裡想著,手上那裡接的過來。
趙一二把鴨子收回,“不吃就算了。”
王八把趙一二盯著看。正要說話。
卻被趙一二打斷。“我知道你來乾什麼的。想跟我學手藝?”
王八點點頭。
趙一二把吃剩的鴨子給了叫花子,那叫花子拿了鴨子,謝都不謝,提溜走了。
王八說道“如果瘋子答應跟著你學,你就會治他的眼睛,他就不會瞎了。是不是?”
“我什麼時候說過他要變瞎了,我可沒這麼下作。我隻是覺得他當我徒弟挺合適的,跟他瞎不瞎有什麼關係。”趙一二笑了兩聲,“可那個傻子,竟然不知好歹。好像我老趙喜歡求人,還求著他當我徒弟似的。”
王八說道“他不願意,是有他的原因的,他受過刺激,一個草帽人的給他的刺激太深。他才很排斥這種事情。”
“有可能不是草帽人這麼簡單。”趙一二打了個嗬欠,突然改變話題“你這麼有能耐的年輕人,宜昌還真數不出幾個,竟然知道宜昌的陰關在這裡。”
王八聽了,有點激動,“沒什麼奇怪的,全國各地的陰關都開在近水且平日人煙密集的地方。我也是猜的,我來回在西陵一路到二馬路找你好幾遍,才看到你。”
趙一二哼了一聲,“你做事從來就是這麼死心眼嗎?”
“我隻知道,我該做的事情,我一定要做。”
趙一二把王八歪著頭看著。眼神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躺在沙發上,努力的讓自己睡覺。我每次心裡很亂,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睡覺。也許一覺之後,再醒來,煩心事都沒了。
我好像漸漸睡著了,可在臨睡前,我心裡還在不停的想著,王八到底現在是什麼樣子,他真的為我去當瞎子嗎。這個事情若是我們相互交換,我會怎麼做。我想,我最多隻會安慰他,說不定心裡還會陰毒的幸災樂禍,誰叫你小子命好,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這個想法太毒了,可是我無奈的發現,這個想法是真實存在的。
好冷,屋裡太冷了,我想起身把空調關掉,可是並沒有聽到那個老爺窗機的轟鳴聲。我懶得起來,我現在隻想睡覺。什麼都不去想。。
“我不喜歡放棄我要做的事情。”王八對趙一二說道。
街上的行人少了,天下著雨,寥寥的行人,都打著傘,一些在街上遊蕩的年輕人開心的說笑,有的心情好的,還跑到江邊去玩。可是江邊,有好多人一處一處的燒紙錢。隱隱還有哭聲傳來,那是淹死在長江裡的小孩的父母,來給子女送錢。
街上的行人好像比剛才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