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朝煙雲!
我不顧定雲的勸阻,氣衝衝地回了宮直奔盞花寢宮含香軒。陳盞花聽了我的質問,顫了一陣子道“皇上明鑒,這毒,絕不是妾妃放的啊!”
我瞧她樣子斷乎不是假的,抬手示意她平身坐下說“你倒說說,你懷疑誰啊?”
陳盞花想了一會子哭道“臣妾不知!”
我見她的樣子,便道“把淚擦了,喝杯水潤潤喉再說。”早有她的貼身丫鬟菡香送上茶水,盞花拭了淚,咻了一會子,一把抓過茶盞喝儘了,“皇上,妾妃怎麼害你呢?這些年來,妾妃的命,也是捏在旁人手裡的。昨日,妾妃確是有意將劍脫手,但下毒的事,妾冤枉!”
我徹底心軟了,相信了花兒的話,“愛妃儘管告訴朕,無大的事有朕給你做主。”
“皇上,你道妾妃是什麼人?”
“盞花不是陳愛卿的族妹嗎?怎麼忽然這麼說起來?”
“臣妾確是陳覺大人的族妹,但那是後來認的。我實則是給馮大人以良為賤買來的吳越國人呐。”
“愛妃說說,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急了,問道“你怎麼會是吳越人?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你是金陵人呐?”
盞花道“我不僅是吳越人,而且,算起來我和皇上您,還有仇恨呢。”
我朗聲一笑,把茶杯蓋端起來拂了一下茶湯,“愛妃莫非與朕取笑,越說越奇了!”
“盞花不敢開玩笑,原來當真是有仇的。”
“哈…你倒說說,朕未識得你時,咱們兩下裡,能有何仇怨?”
“殺夫之仇。”
望著陳盞花冷冷的臉,我驚得睜大了眼,“你要還朕一個道理!”
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娘家姓陳,但和陳覺大人沒有親眷關係,臣妾原是錢塘窮苦人家出身。我爹隻因家裡困難,在當地一個吳司農大人家做活養家。這位吳老爺的大兒子吳建,在吳越軍中做裨將,這個吳老爺為著自家兒媳婦不能生養,便與我爹約定,收了我給他兒子做妾。因我太小,先在娘家待年。
我娘不願將我嫁與這個比我大二十多歲的男人,無奈我爹已收了聘,我娘無奈,沒幾年為這事病死了。我才十二歲那年,我爹便張羅著把我嫁給那吳建。
可是命運與我開了個大玩笑,就在我家發轎的前一天,傳來了一個消息:那個吳建在戰場上戰死了!
來報喪的人露出話音,說吳將軍的屍首上中了一支弩箭,上麵刻有“景通”兩個字!
如此一來,我爹陷於兩難的境地,一方麵吳家給的錢,幾年來他早已經花沒了另一方麵,吳建雖死,吳家確是十分富有,我嫁過去不一定會吃苦。
於是我穿著嫁衣,嫁進了將軍府。我似懂非懂地坐在喜帳裡,卻給人在右頸邊重擊一記,從頭上套下了一隻麻袋,接著我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我到了吳國。
我沒見到賣我的人,事後,聽接收我的馮延巳大人的管家馮保立說,是一個壯漢奉他家主母之命,要把我賣得越遠越好的。
我正在怨恨自己苦命,馮保立卻拿來一張紙“姑娘,你自願入馮府做舞姬的契約在此,按手印吧。”
我哭著不願蓋,馮保立道“沒見過你這樣的。你以為,馮府舞姬是這麼好當的?甭看你生得不錯,你可還得訓練呢!你練好了,自可把你爹也接過來享福。要你沒那個資質,過不了初選,也就三天,你就降為使婢,替馮大人乾三年粗活抵債!”
我聽了,自是有些動心。初選時,我表現一般,但負責揀選的鄭嬤嬤卻還是挑上了我。
我就這樣訓練了許多年,真正成了府中頭等舞姬。我終於有錢在金陵置了所小宅院供養我爹。我當時派心腹姐妹悄悄過境,從吳越國我家裡接了我那勢利的老爹,好好的儘儘孝。
也就在我嫁給您的前幾年,吳越國天火燒宮,有一名吳越使節寧大人拜訪了我家馮大人。這件事原與我無關,隻怪馮延巳要我等十八位舞姬唱曲佐酒,那寧大人點了一支錢塘小曲。滿府裡卻隻有我識得這曲,也隻好唱了。
那寧某是夜就通過探子找到我爹,要用我做吳越的探子。我爹一見有利可圖,他立刻就答應了。
後來,陳覺和馮大人飲酒,見了我,便問我的藉貫姓氏,我隻得騙他說我就是金陵人,姓陳。陳大人大喜,當即認我為族妹,後來的一切,您就都知道了。
可天意弄人,我嫁過來後,沒多久就懷上了從孝,偏偏那一年,那寧大人自吳越國降過來了。昇元六年,從孝三歲的時候,寧某這廝因卷進李昌河貪沒一案被先帝下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