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朝煙雲!
我心急慌忙地跑進流杯宮,見玉涴哭得淚人似的,告訴我芷汀及派去的章公公、淳於公公三人沒到漢境就被唐國的海盜賊子孫三麻子一夥人給殺死了,隨帶珍寶及錢銀也都落到賊人手裡分掉了!
我聽了歎了一聲,皺眉問道“朕那日不是叫你們把芷汀等人追回來嗎?怎麼…唉!”
玉涴抽了幾聲,擦擦腫得像核桃似的眼,傷心道“我也是聽了杜老之言,慌的沒法子,一時也沒想過叫他們回來!唉!杜太醫說了那草藥十分金貴,我原想叫人暗地裡去漢國,便不叫彆國笑話我們唐國沒有這藥!誰知,我的人竟死在唐國子民的手裡!皇上…他們三個是我的親信,死得可真冤哪…您若不想叫臣妾給氣死了,便把那個孫賊等人給除了,也是為民除害呀!”
“這……”這事兒現在真不好明著答應!那日我看奏章的時候,發現今年淮南年景特彆差,百姓到處遭災,於是我親筆寫了個恤民詔,發了些個布帛米粟給苦人。可是,有些個人趁亂生出了盜心。我想著茂兒剛走,想給他積福,不想枉殺。所以下詔招安了所有盜賊!可恨就可恨在,這個孫三是第一個向朝廷投誠的。當時老馮還把他放到朝上誇了,眾臣還都誇我聖明呢!現在出了李玉涴這事,等於打了朕自己的臉!
我氣得臉色鐵青,把身邊剛回來的小何叫了過來,“……”一句話也不說,隻拿恨毒的眼神刮了他一眼,文小何慣於此道,會了我的意問道“沒參與此事的呢?”
“哼。”我冷酷地哼了一聲,彆過臉去“暗著來,姓孫的手下全賜毒酒!”
小何領命去辦,我複又對著玉涴柔聲道“給芷汀、章公公、淳於公公好好發葬,從優撫恤!他們的親人按遺孤待遇,封他們為‘義仆’,讓他們隨葬欽陵!親族子弟免費送讀白鹿書院!至於丟的那些財物,愛妃彆放心上!以後要多少咱都有!父皇在德昌宮留的七百萬,還有李仁達沒死前貢的,還有王建封家抄來的,周浚家弄來的,王延政貢上來的,還有馬家兄弟借兵送的,還有……愛妃要是還不夠,咱上孫晟家、韓熙載家還有老馮他們家,隨便找幾個由頭……”
玉涴聽了,麵色慢慢緩和,話題就轉到了宮裡“唉!聖上!幸好淨街軍的軍爺趕到,孫賊一夥才拿下了,可他們說,小臣們不敢處置,所以才傳消息回宮。得了他們傳給澧蘭的消息,我才知道了此事。…唉!聖上,宮裡的風水不養人呐!不說臣妾們,隻看看您…自慶王沒了以後,您都憔悴得多了!聖上許了水清出去住,臣妾卻不想。我舍不得皇上…更舍不得咱的靈若,你們在這,妾妃的根就在這呢!我一棵老木頭,就是枯死,也得釘在這兒!”
“彆呀。趕明兒朕得空,帶你們去鐘山上的溪岸邊玩兒,那才養人呢。所有人全去,朕就愛熱鬨。可惜……”
“那…耿先生呢?這麼些時日,皇上不想她?”
我聽了這話,渾身又不舒服了,勉強坐在龍座上,胃裡疼著,額上也沁出冷汗,臉色肯定又不覺灰敗了幾分“不提她了!提她我心裡就煩!玉涴,你是妃嬪裡最沉穩的一個,我想,萬一朕…真的跟她完了,從慧,我絕不給她!就交給你吧!”
“皇上不能!母子分離是天下第一等苦刑!皇上若真的想她,隻勸她回心就好,人在不在宮裡,有什麼要緊!”
我大為感動,握了李妃的手問計“愛妃…這話我沒法跟彆人說去!你隻說說,你有何法子,替我拉那道人的心回來?”
“簡單!你隻把從慧一撥子人,弄到方山寶華觀住著,再找人超度超度馬道元和眾道人!你想想,雲仙師當初是為了什麼走的?為著妃子多?前朝後宮比咱還多呢!為著兒子在宮中護不好?宮裡不好,難道外麵就好?為著她自個兒沒勢力,怕一旦落了單,晚景淒涼不說還護不住兒子?這也是有的!可關鍵呢?隻怕還怨皇上太狠,心裡不信聖上!如今,我教你做這事兒,於她看來,是你定有悔悟的意思;連自個兒兒子也住那裡,更顯得你心坦蕩呢!再有,宮裡人多眼雜,大夥兒心裡各有所思,隻怕對慧兒反而不好;留在燕雲館更不好,畢竟雲仙師現在身份還是個道人,經你上回命人將她的畫像、事跡一傳,金陵還有誰不識得耿先生?萬一什麼流言傳進她耳裡,叫她還怎麼回來?”
木頭這回變聰明了!這番話似乎也有點道理。寶華宮所在的方山,風景絕妙,朝裡極貴之人,有不少私產也在山上。所以那兒既清幽,又不孤寂。是個育兒療養的好地方。那道觀位置又好,離皇宮和燕雲館都近!又是皇家道觀,馬道元壞事之後,香客也不準進了,旁人根本進不來,更彆說敢非議了!我再派寧安的心腹帶少些人守一守,安全便無虞了!
我聽了,第二天便挪了從慧、汐萍、章嶽氏等等,去了寶華宮。查文徽上書,說天機門和阿雲的徒弟攬桂投書給他,報了重要情況挽回了些損失,要我想法子賞她。我想到武誇山原是王延政的閔地,如今歸唐,我們也設了皇家道觀,正好讓攬桂去管!又把留在盧妃巷的賞荷也召到仙居觀——慧兒身邊有好醫生,我才放心!
我又特意找景達去寫了仙居觀的牌子。(我這弟弟對神鬼之事信得很,以前把供奉父皇神主的寺院改叫奉先寺,也是他的主意,他一手寫的牌子。我叫景達去寫,也是顯示鄭重的意思。)而暗祭馬道長的道場,隨後也開始了。